此时北辰墨还在元帝的书房里面,元帝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北辰墨在一旁,有些事是时候告诉这个儿子了。
“墨儿,你告诉朕,你想不想要储君之位?”
北辰墨一怔,储君之位都想要,只是谁都不敢提,元帝也一直没有对人提起过这个问题,旁人根本不知他的心思,他如今并未特别偏爱哪个儿子,都委以重任,之前有朝臣建议元帝册立太子,却被元帝斥责了一顿,自此便不敢有人再随意提及此事。
这会元帝忽然主动问起北辰墨,他不知元帝的意思,却也不想隐瞒,他们每个人的心思,其实元帝都是明白的,因此反而实诚的应了下来,“身为皇室子孙,这是儿臣最想要的东西。”
元帝并未生气,伸手拍拍北辰墨的肩膀,“果然是朕的儿子,想要储君之位的不止是你,敢于当着朕的面承认的却只有你。朕意属的人一直都是你,你自小聪慧,深得朕心,那个时候朕便想册封你为太子,谁知朕的这份关注却是引来了后宫的嫉妒之心,让你小小年纪身中一线牵,朕只能对你冷淡下来,打消了册立你为太子的心思,不然你根本无法安然长大。”
北辰墨没有说话,但是他懂元帝的意思,他中了一线牵之后,元帝的确对他冷淡了下来,开始重视其他几个儿子,对他们一起委以重任,根本就分辨不出最疼爱谁。
那个时候北辰墨的确失落过,从前他的父皇最疼爱的人便是他,这份疼爱忽然消失了,的确让小时候的他难以理解,后面却是懂了,这种大概也是一种保护。
“你没有辜负朕的期望,阿锦把你教的很好,后宫嫔妃之中,她是最会教孩子的,有她的教导,朕从来不担心你会不成器。墨儿,朕有无数女人,也有无数儿子,但是朕最爱的只有阿锦,最钟爱的儿子也只有你,从前为了保护你们,朕只能刻意疏远阿锦与你,如今你已经拥有了继承储君之位的能力,朕可以安心的把这个位置交给你,你没有让朕失望。”
北辰墨跪了下去,郑重说道,“儿臣必不负父皇的期望。”
元帝最爱的人是齐贵妃,自从齐贵妃进宫之后,他便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齐贵妃,让她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宠妃,他以为自己可以牢牢的护住齐贵妃,可以给他们的孩子最好的一切,直到北辰墨出事,他才醒悟,宠爱太盛,会害死她们。
因此他有意的减少齐贵妃的宠爱,却始终没有彻底冷落齐贵妃,让她在后宫仍旧能够占有一席之地,暗中的关注北辰墨,却没有表露出对他的过度喜爱,他知道这个孩子不会让他失望,他相信自己和齐贵妃的孩子是最出色的。
郑家是北辰墨最大的阻碍,之前元帝纵着郑家,等着北辰墨羽翼渐丰,如今是时候除掉这些挡路石了,他想看看北辰墨究竟有多少能力,因此他都没有插手,只是看着北辰墨一点一点清扫自己的障碍,对这些事,既不伸手,也不阻拦,只当不知道。
元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快他想到了一个人,只要解决了这件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册立北辰墨为太子。
想到此,元帝收敛了笑意,他叫北辰墨起来,目光深沉,“墨儿,朕可以昭告天下,册立你为太子,但是你必须答应朕一件事。”
“父皇请说。”
“你要休掉萧轻裳,朕知道让你杀了她,你舍不得,所以找个理由休了她,她嫁来之后一直无子,这可以是个理由,如今大燕已现颓势,即便你休妻,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北辰墨猛地抬头,他没有想到元帝的条件居然是这个,脸上已经有些怒意,语气却非常的坚定,“父皇,儿臣现在就告诉你,若是让儿臣休妻,除非儿臣死。”
“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之前对你尚有用处,如今于你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女人怎能与江山相提并论?墨儿,你不要糊涂。”
“儿臣没有糊涂,轻裳是比儿臣性命还重要的人,若是这个江山要拿她来换,儿臣宁愿不要。”
“你……”
这句话完全气到了元帝,北辰墨竟会说出这种话。
“父皇既然深爱母妃,那么就该懂儿臣的心思,轻裳不止是儿臣的王妃,还是儿臣深爱的人,儿臣能够走到今天,她功不可没,儿臣怎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儿臣为了她才走到今天,以后自然也要陪她走下去。”
“她与阿锦怎会一样,墨儿,你别忘了,她是大燕的长公主,从前一直辅佐在萧景焕身边,你若是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谁知她以后会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萧轻裳工于心计,若是她的要帮大燕,到时候北辰国该如何?难道要毁在这个女人手上吗?”
“她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我是她的夫君。”北辰墨眼神越发的锐利起来,“有件事儿臣一直想问父皇,是不是父皇指使郑元直害死了轻裳的父皇?”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在潍城杀轻裳的那些人,其实也是父皇派来的?”
元帝想要否认,北辰墨已经继续接下了元帝的话,“那些人武功极高,但是并未伤儿臣,若真是郑元直的人,不会对儿臣手下留情,父皇,你差点就杀了轻裳,后面你忽然改变心意,是否察觉出了儿臣对轻裳的心思,你想让儿臣迎娶轻裳,以后利用轻裳来替儿臣巩固地位,待利用完轻裳之后,再将她除掉,父皇,儿臣说的可对?”
元帝沉默,北辰墨说的都对,他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他发现云太后一心培养萧轻裳,他知道云太后不会把心思花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云太后的眼光,他是相信的。
因此他是想除掉萧轻裳的,后来看到北辰墨喜欢上了萧轻裳,他太了解这个儿子的性子,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后若是能够求娶到萧轻裳,对北辰墨也是一种莫大的帮助,他没有再动萧轻裳,毕竟再厉害也是个女子,不可能真的接管大燕国。
后面的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北辰墨娶到了萧轻裳,两人齐心合力除掉了郑家,这个女人的确帮了北辰墨很大的忙。
只是北辰墨对萧轻裳的心思太过,这一点还是让他不放心,两人之间隔着父仇,他不知道萧轻裳什么时候会知道此事,生怕萧轻裳会起凡心,因此事成之后,萧轻裳已经不适合留在北辰墨身边。
“墨儿,朕这些安排都是为了你,为了北辰国,做大事者,不可如此被这些儿女情长牵绊。”
“那儿臣让父皇失望了,儿臣娶轻裳的时候想的便是一生一世,至死不弃,父皇若是要动轻裳,就先杀了儿臣,让儿臣用轻裳去换储君之位,儿臣宁可不要。这些事是我们对不起轻裳在先,父皇未曾想过弥补,还想过河拆桥,儿臣绝不会答应,若无别的事情,儿臣告退。”
北辰墨说完,朝着元帝行了一下礼,便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去。
也只有他敢在元帝面前如此放肆,元帝脸色铁青,这个儿子是想气死他,什么都好,就是用情太过,身为帝王,怎能用情如此深,为了让这个儿子继承帝位,他已经暗中谋划多年,他竟是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弃,心中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什么,只觉得一阵头晕。
李福看到北辰墨头也不回的离去,急忙进来扶住了元帝,“皇上,切勿动气,身子要紧。”
“墨儿居然把萧轻裳看的如此重,一个女人在他眼里竟是比江山还重要。”
李福扶着元帝坐了下来,“墨王爷对墨王妃的心意不会轻易更改,皇上若是贸然插手反而适得其反。”
“既然墨儿执迷不悟,那就要萧轻裳明白当年的一切,墨儿急急的杀了郑元直不就是先瞒着萧轻裳,那个女子并不依赖男人,朕让她自己走。”
“皇上,墨王妃知道了此事会不会伤害皇上?”
元帝却是笃定,“她伤不了朕,墨王妃对墨儿的心倒也是真的,墨儿也不是不忠不孝之人,怎会任由萧轻裳来杀朕,这件事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们两人的感情。萧轻裳若不是大燕长公主,朕可以让她留在墨儿身边,朕有心爱之人,所以明白墨儿的心思,可惜她是大燕的辅国公主,从前对大燕如此尽心尽力,这样对自己的母国,又怎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母国。他日北辰和大燕起了纷端,只怕她会站在大燕那边,墨儿若是随她意,那么北辰国便会被这个女人掌握在手中,朕当年费尽心思才削弱大燕的势力,绝对不能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如此李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元帝深谋远虑,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李福跟在元帝身边多年,其实也看的很清楚,元帝也是个情深之人,只是比起北辰墨,元帝收敛了许多,北辰墨一直是光明正大的爱着萧轻裳,全天下都知道北辰墨非常的疼爱这个王妃,毫无避讳。
这样的人若是分开,他都觉得很可惜,只是又觉得不会那么容易分开。
两人分属不同的国家,牵扯到的事情也非常的复杂,以后会如何,他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