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骚动,不少目光朝这处望来。
“瞎说什么!我哥的香囊可和二殿下的不一样!”
顾挽月看也不看香囊,闻言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大喊一声,遥遥越过众人碎步跑来。
拾起地上的香囊放在手中拍了拍灰尘,借此展示给众人瞧了个清楚。
而后略微遮掩地往冷嫣儿怀里塞,“二殿下收好了,莫叫旁人再窥了去。”
她这般欲盖弥彰的言辞,就仿佛在向众人暗示:成不成还不一定呢,现在还不是公诸于众的时候。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冷嫣儿在青梅的搀扶下起身,抖落裙上的尘土,抬眼凉凉地笑了笑。
“顾小姐,脸不疼了?”
顾挽月动作微微一僵,干脆将香囊塞在冷嫣儿手里,低下头神情不明地说:“多谢二殿下关心,已经不疼了……”
李若莹赶忙抢过话头,眼中机灵的光亮一闪而逝,“嫣姐姐怎的知晓顾姐姐前些日子过敏脸疼?”
“若不是小将军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些,冷嫣儿竖起耳朵一听,尽是八卦之类的碎语闲言。
“二殿下真是风流,连小将军都勾搭上了。”
“瞧着竟是早有的事?顾小姐也是个知情人,莫不是好事将近?”
“可惜沈公子光风霁月,同二殿下连理,实在不值!”
……
“胡说!”青梅气得跺脚,上前一步将冷嫣儿挡在身后,“我们二殿下什么时候和小将军攀扯……”
话未说完被冷嫣儿唤声“青梅”止住。
冷嫣儿看向李若莹,将手中的香囊抛了抛。
“李三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宫断没有为你收拾残局的道理。”
“诸位许是未见,这香囊乃是从李三小姐袖中落出。姑娘家家矜持害羞,怯于大庭广众下拾回定情信物,于是将主意打到本宫头上……”
“妄图以本宫花名在外替她遮挡,真是好‘聪明’的心思。”
“聪明”被她说得讽刺,冷嫣儿几句话将事由引到一个新的方向。
虽说她的确要同沈无尘撇清关系,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与她牵扯纠缠。
区区小将军,又是个莽撞粗俗的性子,他配?
视线在一众犹疑的夫人小姐脸上扫视一周,冷嫣儿泰然自若地道:
“是与不是,诸位闻闻李三小姐袖中气味,看看是否同香囊一样便知。”
“至于顾小姐,她同李三小姐姊妹情深,前些日子又与本宫断了交情。想来牺牲本宫名声以成全姐妹情谊一事,不需要考虑太多。”
这番话说下来,风向转而对李若莹不利。
任她深思熟虑,也没能算到那样突发的情境下,冷嫣儿竟能反应过来看清香囊掉落的来处。
一时脸色变了数变,急急思考应对方法。
“竟有这样的事?”
娇音一扬,冷清涟优雅步来,人群自发为她让出条路。
走到近前,她面向冷嫣儿笑了笑,“既然事情是发生在本宫的庄子内,本宫定不会让二殿下蒙受不白之冤。”
说着向下人看去一眼。
下人会意,不知从哪抽刀一挥,李若莹袖口直割而断,被呈到冷清涟面前。
冷清涟抓过布料放在鼻下轻嗅,“确有香味。”又看向冷嫣儿手中香囊。
下人上前欲夺,冷嫣儿哪能容她这样放肆,侧身躲开手腕一甩,香囊直冲着冷清涟面上飞去。
可惜最终还是被她身侧的另一名丫鬟截了下来。
“尚莲公主哑了不成,想要本宫手上的香囊直说便是,怎的让个下人过来同本宫打哑谜?”
冷清涟呵呵笑了笑,没有理会冷嫣儿的发难,目中无人地垂首,做出一副惊疑的样子。
“二殿下,这香味,可是天差地别呢。”
“哦?尚莲公主可有鼻疾……”
“阿芷!”冷清涟高声盖过冷嫣儿的话,一边唤着丫鬟名字一边将手中物什递出,“传下去,给诸位夫人小姐们鉴别鉴别。”
“好看看究竟是二殿下在胡搅蛮缠,还是李三小姐说了谎话。”
帽子扣在她头上,就成了胡搅蛮缠?
冷嫣儿笑意深深。
对方既然有底气做出这番表率,无需结果她也能猜到,东西经转时定是被动了手脚。
果不其然,一圈下来,众人一改先前迟疑,又是奇怪又是鄙夷地看向冷嫣儿。
“二殿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是拿来信口胡诌的!”
“就是,多少顾及点皇家体面!不过一段情缘,又不是什么祸事,有何认不得?再说顾小姐已经给了二殿下台阶,二殿下还要栽赃给别人……”
……
这要放到平时,众人是万不敢当面非议二皇女的。
还不是知晓她如今落魄,而且又有尚莲公主顶在前头。即便是个稚童,也能分清当下情境谁更值得结交。
见冷嫣儿犹不松口认下,冷清涟胜券在握地笑了笑,封堵她退路道:“还是说二殿下认为李三小姐私藏香囊的是另一只袖子?”
说完不待冷嫣儿回答,素手一抬,下人便将李若莹剩下的袖袍也割了下来。
李若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
两只不伦不类的“袖口”在风中残破凌乱,只觉从未有过哪一刻如此时这般尴尬难堪。
尤其是身后数双眼睛来回扫视,她甚至隐隐听见议论声里尽力压抑的憋笑声。
冷清涟看她一眼,招呼下人领她前去换身衣裳。
另一只袖袍也在人群中轮过一圈,结论与方才一致,认定了冷嫣儿矢口抵赖拒不承认。
顶着众人谴责的眼神,冷嫣儿悠悠开口道:“公主,那袖口可敢让本宫闻闻?”
冷清涟听言肆无忌惮地乜来一眼,“二殿下用词还是讲究些的好。旁人听了,还以为本宫收买人心歪曲事实呢。”
说罢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让下人将两物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