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喊出的是他的姓名，可是江洛晏总觉得，那三个字像是有着别的音节。
且红芍所想要唤起的，亦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另一个人。
会是谁呢？他努力地想要听清，却只有脚踩在雪地上的沙沙声。
红芍张开了自己的神识，仔细搜寻着冰天雪地中的每一具尸身。
他终于明白她积攒的灵力是要用作何用。
素白的掌心凝聚出火焰，她就这样靠着孱弱的灼热一点点融化封印一样的冰雪。
“不是呢……”
这具尸体只剩下了白骨。红芍的手在白骨的肋下停留片刻，那是原本心脏的位置。
她闭目感受几秒，收起掌心中灵力涌动的光芒，“走吧。”
红芍回过头看着他，孜孜不倦地前行寻找下一具尸体。
可是实在是太多了。
这仿如一线天的地界底下，殉葬场一般，堆叠着无数白骨。
她要翻出每一具，小心翼翼地探查，再失望地将尸骨挪开。
期待到失落的转变不下千次，她却始终没有放弃，也没有变得麻木。
似乎再怎么艰难，也熄灭不了那双透亮眸子里的光。
江洛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立在一旁，没有帮忙。
他的心里像是压着块巨石一般，近乎窒息的难受。
潜意识地，他想阻止这一切。阻止她近若痴癫地，在绝望里寻求微光。
“你灵力耗费太多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江洛晏冷漠地问。
再度检验过一块看不出形状的碎骨，红芍停歇片刻，没有回头，“因为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你是累了吗？”她终于分出半缕心神来关心他，遥遥对着他招了招手。
江洛晏冷着脸走过去，双手被人拉着护在怀里。
她先是给他哈了哈气，见自己出口的气流都已经不剩多少暖意，歉意地笑了笑，向他体内渡去灵力御寒。
“抱歉啊。”她自己的手冷得和冰没有区别，却第一反应地向他道歉，“明明是我带你来的，又没有照顾好你。”
身体渐渐回暖，她对他向来不吝啬，直到他掌心升温到有些烫的程度才停下来，欲要缩回手。
“你冷。”江洛晏一把抓住她，用自己的手掌捂住她的，“一个死人，不值得你这样。”
“不管有多重要。”
红芍这一次没有打趣他的少年老成，只是神色间渐渐变得哀伤起来。
他素来受不住她的伤感，见此会意自己说错话，想要躲开逃避，却又不舍松开她的手。
“但是，这里还是会放心不下啊。”
她带着他的手贴在胸前，弯起了眼睛，“你现在还小，可能不知道。”
“思念这种情绪，真的是很令人抓狂啊。”
“就像是泄堤的水流，永远都堵不住。想要疏通，又苦于寻求无物。”
“总是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这里麻木跳动的心脏，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她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解释。
冻得惨白的形容落在他的眼中，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化。
江洛晏闭上眼睛，抽回自己的手，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心里第一次，生出想要守护什么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