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儿嗓音一落,福禄公公忙用余光看了眼女帝神色,一颗心揪得摇摇欲坠。
二殿下……这也太敢说了!什么国将不国新龙当立,乱臣残党玉京藏匿……
好在女帝并未介怀,眉目间的沉色也只是浮于表面。
这些话是谁教她说的?女帝审视着冷嫣儿,有些难以相信这人竟是自己耽于享乐的二女儿。她不是一惯不理政事?
虽照猫画虎说得有几分杞人忧天的意味,只挑着最为严重的可能性论述,但她若是真有这份心意,女帝心里到底还是熨帖些微。
吴大人没有当场反驳冷嫣儿的措辞,然心里亦如女帝所想,并不如何认同冷嫣儿列举出来的后果。
更让他疑惑的是,二殿下什么时候改了性子?
他记得清楚,有资格上朝与大臣论辩的是大殿下。未曾听闻百官进言,二殿下又从哪习得的文墨时政?说得有板有眼。
以及,一力将陈蒿与意图谋反的罪名联系在一起,她究竟是想做什么?借此脱身?可又陈词说柳氏一案乃是冤案……
二殿下的反应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不过好在与事先商议的计划偏差不大。
他们本也是准备借由二殿下为突破口,牵根引脉将事情尽数摊开剖白。
几年前的柳氏冤案既已定论,再去府衙喊冤只会被杖责赶出。
虽说也考虑过让玉夫人告御状,但其中的风险太大,且当初此事本就经由女帝定夺,金口玉言怎能唐突改口。
唯有以另一件事当做引子,旁敲侧击地挖出昔日真相,制造一个不得不翻案的局面,才能让柳氏得以沉冤昭雪。
为了做到这一谋划,他不惜将女帝交由他秘密查探的案子也融入成环节之一。
他要让民众知道,强权之上,亦有青天。
不多时,女帝沉静的声音响起,“让人带陈蒿进来。”
唇色发白的男子候在殿外已久终于得到女帝传唤,跟着太监迈步进来,几乎是软倒着跪在地上。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投给福禄公公一个眼神,福禄公公会意上前验了验陈蒿的伤,哎呦一声。
“陈公子可还受得住?用不用咱家传唤太医……”
“多谢公公。”陈蒿摇摇头,应得有气无力,“这具身子虽然累赘,但好歹还受得住。”
苦笑一声,“只是污了陛下的眼……”
福禄公公退回原位时不着痕迹地向女帝点了点头,女帝眸色无波,凝视着陈蒿神情。
“罪民陈蒿,为何刺杀二殿下?”
身侧吴大人的袖袍动了动,陈蒿收回余光,不慌不忙地叩首回应:
“回禀陛下,草民并未想要刺杀二殿下!”
陈蒿气息不畅压低声音咳了咳,尽可能地大声说道:“当时在场的几人皆可为草民作证,草民若是有心刺杀二殿下,定会事先不被人发觉地摸到二殿下附近,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刀。”
“但是草民没有这样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强调,似乎与数年前某人的证词重合起来,“草民与二殿下相隔甚远,且靠近时有意摔了一跤,足以证明草民清白。”
冷嫣儿看了一眼陈蒿,仿佛看到那时候跪在地上顾如扬。
——“回禀大人,草民没有欺辱柳家女。当时在场的仆从皆可为草民作证!”
——“若是草民有心行不轨之事,定会寻个偏僻巷子月黑风高的时机。然当时乃是青天白日,且草民与柳家女的仆从皆在,草民断不会自取灭亡。”
——“请大人还草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