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下课的时候，林柔还可以在手机上调外响看球赛，不过等上课了，她只能调低音量。
偏偏看球赛是需要外场的主持人进行解说的，否则从画面上她只能看到一群人围着一起踢球，根本很难看出其间的具体状况，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球队发挥得更好。
然而课上的老师还在讲课，她也不好意思把声音调大。
林柔正苦恼的时候，正巧看到前面有同学拿出耳机听歌，林柔看着那耳机，便想借一条。
这班上的同学她都不太熟悉，而她算稍微熟悉的一点的人正好距离她最近。
林柔的目光转向自己身旁的陈昭，此时陈昭趴在桌前，但是眼睛并没有闭上，他半眯着眼，神情淡漠，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林柔拍了拍他的桌子，很快陈昭便看向她。
林柔问：“你有没有耳机？”
陈昭看她一眼，并没有回应，只是伸手从课桌中摸出一条黑色耳机给她。
林柔谢过，拿着耳机塞进耳机的听孔里，开始继续看球。
陈昭看着她的脸，走看看她的手机屏幕，他课上见女生看手机的不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生看足球赛的。
一般女孩子要么看娱乐节目，要么看电视剧或者电影，就连看篮球节目都几乎没几个，更别提看足球的了。
一场足球赛耗时久，里头又没有很明显的技巧显示，女生几乎对此都是不感兴趣的。
然而林柔却成了这个例外。
难不成心脏病人喜欢看足球吗？
这又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去踢？
陈昭看看林柔，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他用手肘推了推林柔的手。
林柔拿下耳机，疑惑看他。
陈昭问：“你喜欢看足球？”
其实谈不上喜欢，只是买彩票之前需要看足球比赛作为参考依据。
林柔没对陈昭解释太多，只含糊说了句还行。
陈昭从她的回答中感觉到她对足球也不是很感兴趣，他说：“我平板里下了些电影跟电视剧，比足球好看，你看吗？”
林柔摇头，“我不看。”
“哦。”
陈昭应声，继续倒头睡觉，而林柔也继续看足球赛。
如果说林柔看一场足球赛只是因为好奇，那么她看了一上午足球，并且一边看比赛，一边还拿个本子不断的做笔记的行为，岂不是代表对足球的极其狂热？
但是陈昭瞧她脸色，那足球不管是哪个队进了，她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对她而言，球队的输赢并不是最重要的，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足球迷。
陈昭对她看球赛有些困惑，不过也没有继续多问了。
等到上午放学，林柔要主动帮陈昭打饭。
陈昭摆手，表示怎么着都轮不到一个病人打饭的，其实他有一些小弟可以帮他打饭，只是他因为之前愧对林柔，所以在可以补偿林柔的一些举动间亲力亲为，他会觉得稍微舒服一些。
陈昭站起身，“你要吃什么我去打吧，你就在教室休息。”
林柔摇头，她问陈昭：“你知不知道一个病人最讨厌别人对她说什么？”
陈昭当然不知道，他摇头。
“她讨厌别人对她说你是个病人。”
陈昭这才明白自己失言，可他不解，“但这句话就是事实，为什么要厌恶？”
“就是因为是事实才厌恶啊，如果是假话，反而可以顶嘴跟争吵，大不了不高兴还能打一架，相互咒骂，但是如果是事实，就连说一声不对的资格都没有……”
林柔其实所说的并不是这个子虚乌有的心脏病，而是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她只是把这个身份的感受嫁接了过来，所以她此时面上的惆怅是发自内心的。
陈昭看得出来她是当真难过的。
他其实对于林柔所说的话还是不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索性就落到实处来，只问她：“你不想我说你是个病人？”
林柔点头，又补充，“我不想你把我当个病人看待，即便我确实有病，但我更希望你能认为我没病，从而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对待，不要老跟着我，也不必替我打饭。”
陈昭闻言笑了下，一脸不认同的样子，他说：“可是病人的身体会更脆弱，我之前只是推你一下，你就吐血，如果你在外被人哪里碰到了，你万一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陈昭所说的也是事实，林柔想了一会儿，随后道：“没事的，我之前发病是因为头部受到了撞击，只要我在外面注意些，就会没事。”
“可总会有隐患，万一有了意外，正常人跟病人就是不同，别人跌了撞了就不会吐血。”
林柔觉得可能自己之前吐血给陈昭的冲击太大了，他张口闭口都离不开这个话茬。
林柔有些无奈，不过她也清楚自己总不能一直依靠陈昭的保护跟照顾吧，她坚持说：“意外虽然有，小心点就没关系，反正我要自己打饭，从今天开始。”
陈昭瞥着她，随后说：“你真是一个任性的病人。”
这话就算是允许了，林柔笑了下，问他：“那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还是一起吧。”
陈昭感觉自己有责任护着她一些，毕竟心脏病人听起来都是一个很脆弱的存在。
林柔也不坚持，就跟着他一起去食堂了。
正是饭点，食堂人山人海，不过因为陈昭校霸的身份在，很多他认识的小弟或者想要讨好他的人一看到他过来，就招呼他插队。
陈昭本不耐烦排队，就问林柔想吃什么，他去买。
林柔回绝，“我还是自己排队买吧。”
陈昭皱眉，神情间带着明显不愉。
林柔看出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阐明自己的看法，眼看着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林柔也不拘于吃什么，只选了个人相对比较少的队伍来排队。
陈昭跟在她的后头，眼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脸色很臭。
既然陈昭跟着她一块儿了，林柔便问他：“你平常吃饭没排过队？”
陈昭心情不好，说话也言简意赅，“不排。”
林柔知道他不高兴，不过因为他没对自己表现出攻击性，所以她忽略陈昭恶声恶气的语调，又问他：“你插队别人不会有意见吗？”
“谁敢？”
陈昭这回复是霸气十足。
林柔看着陈昭臂膀间鼓起的肌肉，再想着他跟韩风打架时的利落身手，她说：“你打架厉害，别人对你插队肯定不敢有意见，但我不同，我不会打架，别人对我有意见的话，会直接骂我的。”
陈昭瞥着林柔一身没几两肉的模样，心想她看起来确实柔弱可欺，他说：“我帮你打饭，谁又敢骂你？”
“你能帮我打一天饭，却很难帮我打一年；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高中你都帮我打饭了，那大学呢，以后参加工作去公众餐厅呢，你还能一直帮我打饭吗？有一天我们分道扬镳，那我还不是要自己排队打饭的，如果还是现在就养成一个排队的习惯好了，省得到时候会心态失衡。”
林柔这话说得头头是道，时间跨越的也很长远。
陈昭自认是不可能帮林柔打一辈子饭的，别说一辈子，就这么几天他都觉得有些烦，只不过是因为内心对林柔有所愧疚，所以责任心让他必须得稍微照顾一下林柔而已。
他才不会一直照顾林柔到这个高中，他又不是保姆！
陈昭哼一声，算是同意林柔的这个理论，也认同她自己排队了。
只是他问：“心脏病不是要远离密集人群吗？这食堂里的人这么多，你会舒服？”
“还好。”
林柔想着之前韩风对她所普及的心脏病知识，有样学样，“这个心脏病又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发病，只要不剧烈运动，其余时间跟正常人是一样的。”
“哦……”
陈昭点头，又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说：“那你体育课不能上了。”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的，不过现在课表上并没有排上体育课，林柔想着到时候再说吧。
照例打了两份饭，陈昭接过她手里的饭，让她先走出食堂，而他水吧里买水。
林柔走出食堂的时候正好撞见南泽和江雅。
江雅的前额编着好几股头发的碎辫，那些小辫子相互缠绕至后脑，就像民国时女子所盘的头，她正跟南泽说着话，面上含笑，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映衬着她面容俏丽温柔。
南泽依旧还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只是在回应江雅的话语间，神情略微柔和了几分。
南泽侧头看到林柔的时候，率先叫了她的名字。
一听到林柔的名字，江雅微微楞了一瞬，随即很快的便扭过头来，在看向林柔的时候，对着她笑了下，又很自然而然的问她：“吃过饭了？”
“还没有，等着拿回教室里吃。”
江雅闻言朝着她手表上看过去，目露疑惑。
虽然她没有问，但是林柔看出她神情间的隐藏含义，便直接回答说：“同学帮我拿着饭，他一会儿就过来。”
江雅一听这话还能接，便预备问那个同学是谁，不过南泽却在此时另起话题的开了口。
“一切还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