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韵韵同学一心为公,直到被唐总抱回车上,才意识到不妥。她撑着手臂想坐直身体,肩头的伤让她疼得一呲牙。
唐清和的手臂还环在她脖颈后没收回来,见此情景也是蹙眉:“瞎动什么。”
李韵韵看着车窗外孔月旋莲步轻移的背影,扭过头对唐清和说:“唐总,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唐清和此时已经收回手臂,面色淡淡地看她:“那你说说,都添什么麻烦了。”
李韵韵瞬间有点头大,什么叫“什么麻烦”,听这意思她需要认下的还不止云乔和孔月旋这一宗公案?
领导说让深刻反省,李韵韵只能绞尽脑汁反思:“陈鱼那件事,是我没能防患未然。今天云乔的事儿……总之还是多亏了唐总。”李韵韵迅速地抬起头,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嘴巴甜一点总没坏处。
唐清和看着她:“陈鱼的事,你危机公关做的不错,但到底还是留下祸患。她今年才18岁,从一出道就是我们公司艺人,怎么会跟张扬那种货色混到一块去,是你这个经纪人失职在先。”
李韵韵听了就有点不服气,她进公司才三个月,可陈鱼已经出道将近一年了,之前的八九个月可是星辉其他的经纪人在带,她和张扬说不准是在她接手前就认识了,这也要算在她头上?
唐清和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继续道:“云乔进驻《盛唐》剧组,无论你怎么算,还是沾了陈鱼的光,但这件事你既没跟公司高层打招呼,也没注意安抚陈鱼的情绪。孔月旋如今名列四小花旦之首,在《盛唐》这样水准的电视剧里却要跟个过气多年的九流男演员演对手戏,她有今天这样的反应还算轻的。你居然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我的名字去疏通路子。”
李韵韵听到他的语气从开始的不动如山,到最后这一句,冷硬如冰,猛然抬起头,正望进唐清和的眼睛里。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牛毛细雨,车窗关的不严实,丝丝缕缕从窗缝飘洒进来,落在李韵韵的手臂、肩膀上,激得她轻轻一抖。
就见唐清和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看着她说:“什么人能不经我允许,拿我的名字出去说项,你想过吗?”
李韵韵哑口无言。
尽管她的初衷是为了艺人前途、公司利益。但在任何公司,往往上位者的意志是要排在一切利益前面的。哪怕你能为公司赚得再多的钱,但让老板不爽了,还是要卷铺盖滚蛋。
李韵韵的心如同一颗沉甸甸的石块,无声坠入湖底,她垂下眼睫,低声说:“对不起,唐总。这次是我擅作主张,按照公司规定,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唐清和目光深幽,望住她随着吐息轻轻扇动的眼睫,许久才应了一声:“嗯。”
他抬眼看向车窗外面,雨不知什么时候下得急了,远处剧组似乎正在收拾东西,还有人朝着他们车的方向跑来,那人穿着灰色道袍,步伐矫健,大概是着急,连伞都没顾得打。
到了近前,他躬下身,先是透过车窗朝里面望了一眼,两个男人目光相接,云乔礼貌地敲了敲车窗,大声说:“张导说,附近公路只修了一半,下这么大雨车轮会陷进泥里,让你们今天先别走。”
雨来势汹汹,越下越急,唐清和又不开窗,云乔的声音透过窗缝,断断续续地传进来,李韵韵听清,便朝他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避雨:“我们知道了。”她有心想让云乔进车躲雨,可看了看车内柔软的皮座和一尘不染的脚垫,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就消弭无踪。
换做是她自己的车,肯定早打开车门让人进来了。可这是大老板的车,她不敢做这个主。
一窗之隔,云乔转眼就被淋了个透,雨水沿着袖口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轻轻呼一口气,车窗转眼就蒙上白雾,再也看不真切。
李韵韵朝他再三摆手,又大声保证不走,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身后,唐清和那边的车门打开,“嘭”的一声,把李韵韵惊了一跳。
转过眼,自己面前的车门被人从外拉开,罩头盖过来一件东西,李韵韵想躲又呆住,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头上罩的是——唐清和的外套?
他是带了件长袖外套过来的,只是路上天热,他下车就放在车子里没有穿。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身体一轻,随后是雨水和泥土的气息,从四下里包围过来,是唐清和将她抱出了车。
她想要挣扎,奈何手臂和肩膀都使不上力气,头上罩着唐清和的外套,鼻端除了雨水的气息,还有一份干净的有点陌生的味道,是衣服上的皂香……
头顶传来唐清和的嗓音:“老实呆着。”
不知怎么的,李韵韵觉得脸颊有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