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又死了两个人，是那村长和那天跳大神的老妇。
两人死状凄惨，来人看了一批又一批，也吐了一批又一批。
他们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摆了个死字。
他们慌了，不明白明明已经献祭了为什么还会死人。
那当然是那女煞以为你们耍了她，发疯了。
毕竟就收到个纸人。
“会不会那位胃口大开，嫌一个不够。”
“这……村长和婆婆都死了，我们要怎么办？”
“总之，要不再烧一个，现在应该已经来不及做仪式了，赶紧去！”
他们去了那几个学生的房间，发现人都死了。
倒是没多凄惨，都是活活掐死的。
他们惊恐地后退好几步道：“快，快去找道长！”
我也乘机收回了阿瑛，给她换了张脸。
9
我回了房间，好心情地掏出本设计心理看着。
回去就要期中了，头疼。
阿瑛也在认真看着书，还拿着笔画着设计图。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有模有样的。
一时屋内很是安静，除了被捆着的两人在呜咽着，挣扎着。
反正早晚都是死人，我连饭都懒得给他们吃。
突然感觉到旁边一阵冷意和血腥气，被绑着的两人惊恐地看向我背后。
真是的，这几天还没被我吓够吗？
怎么还是那么一惊一乍的。
我没有回头，下一秒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满身怨气，死前遭受过不少折磨，除了一张脸，身上也没一块好皮。
她朝我手舞足蹈地想表达什么。
张大的嘴巴里一片漆黑，舌头被拔了去。
我看她费劲，而且不像阿瑛一样明确学习过手语，我拿出纸和竹又扎了起来。
符咒一贴，一条舌头像模像样地待在我手上。
我直接粗暴地往她嘴里一塞。
“还是说话吧，看着费劲，不过它也撑不了多久。”
她愣愣地看着我，僵硬的脸上满是诧异：“……你不收了我？为什么？”
“我不收，因为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你害了这么多人性命，哪怕你是有天大冤屈，我也超度不了你，你问我为什么，那你为什么又要杀那几个女的？”
“她们欺负你，你肯定讨厌她们，我帮你杀了她们，你不要插手管我的事。”
“我要报仇，之前被个臭道士下了咒，村子每年朝我献祭，我只能杀那一人，现在你用一个纸人让他们单方面毁了约，我终于可以对他们报仇了。”
我不置可否，冷声道：“你要报仇我不会插手，你走吧。”
10
不知过了多久，我书都看了好几页了，她还待在房间里看着我。
“你也是阴年阴历阴时出生的阴女，靠近你总觉得亲切。”
我一张符扔过去把她赶走了。
张慧，阴年阴历阴时出生的阴女，被一个道士撞见，他跟村里的人说，这种命格的童女最适合做成阴女煞，能给村里带来财运。
他们竟信了，在对她各种折磨使她痛苦不堪时，封口活焚。
她的父母不同意也被生生打死了，她本来差点就能逃脱的，却被村子里的女孩又骗了回去，所以她才要他们每年都交一个村子里女孩给她，因为她恨她们。
之后村子确实富了几年，但很快就开始各种死人。
也是这时那道长又来给他们定下了这一个诅咒也是承诺，才使得这个女煞没有继续大开杀戒。
她再惨也不是她残害无辜的理由。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善人，所以我选择冷眼看他们互相厮杀。
我看到了他们请来的道长，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穿着道袍，看起来还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到烧死纸人的地方一看，大惊失色地喊道：“你们献祭的那位女学生，她还没死，这只是个纸人！”
“什么？竟然被骗了！”
“那个贱人，难怪怎么折磨都不吭声，可是，哪有纸人能像那真人一样会动会流血啊……”
他沉吟片刻，朗声道：“那是因为她不是普通人，这位道友不妨现身一见，这些村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
村民们听到他的话慌了，瑟瑟发抖，冷汗直流。
他们就差给我跪下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啧！他这是笃定我在这了。
我带着阿瑛缓缓走了出来，脸上面具早就撕掉了。
“你是哪门弟子啊？在下越青山。”越青山摸了摸下巴仔细看了看我，奇怪问道。
11
“我叫宋苓，我倒是也没听说过你啊，越青山道长。”
我朝他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他手一顿，脸色微微变了变。
“虽不知你是哪来的，但是你这一掺和就要害了全村性命啊。”
他身后的村民见状狗仗人势般怒视我。
仿佛刚刚求饶的不是他们一样。
我冷笑一声：“哦？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牺牲自己去救他们？还是说让他们换一个人继续？他们对我下手，我不过自保而已，至于你要救他们还是怎么样都随意，我绝不插手。”
“道长，她说了不插手，您可一定要帮我们除掉这女煞啊！我们再也受不了了！”
“是啊是啊……”
越青山手一抬止住他们话：“那你们是要她灰飞烟灭吗？上一年我来的时候就明确说过不要再献祭活人了，只要你们把依靠她赚的钱全部捐出去，她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们了,你、你们，唉！”
我听到他的话眼神微动
“那当然最好是魂飞魄散了，您看我们村这么多条人命，您可得救救我们！”他们小心翼翼心虚地说道。
“好，今晚就起坛作法。”
我转身回去了，等着晚上看热闹。
回了房间，阿瑛朝我比着手语。
“你想让我救她？”我问。
她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她没再比划，低头走回她的座位，继续画着图。
12
深夜，12点。
我缩在角落靠着墙看热闹。
那些村民离我远远的，却不时拿眼神盯着我，生怕我上去捣乱。
我要是真要做什么他们也挡不住啊。
他们东西倒是都准备得挺齐全的。
越青山穿着道袍，拿着剑搁那跳大神似的，但我知道他确实有真本事，不敢轻视他。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急急如律令！”
一道金光闪过，那女煞赫然被他困在阵中。
周围的人一看到这女煞现形，被吓得四处逃窜。
他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女煞越来越急切地到处乱撞，却依然出不去。
随后越青山朝她扔出一张黄符，女煞凄厉地惨叫一声后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了。
“消……消失了？”
“道长，她真的灰飞烟灭了？不会再来杀我们了是吗？”
“嗯。”越青山语气沉沉道。
我看完戏，捏着手里的纸就要走了。
“这位.高人，要不留下来继续吃个席？为了解决女煞庆祝一下，我们早早就准备好了。”
“我就不去了，吃得开心。”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
“宋苓，既然事情我都已经解决了，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村子？”
越青山拦住了我的去路，莫名其妙地问我。
我怪异地看向他：“你很希望我走吗？”
“咳，我的意思是我也明天回去，或许可以一起？”
“你管我，这位大叔，你真的很像怪蜀黍诶！”
“你！”
13
我散步般走在村道上。
大早上的空气不错，就是可惜血腥味太重了。
前方传来吵吵嚷嚷的说话声：“找不到道长了，怎么回事，不是说女煞灰飞烟灭了吗？为什么今天一大早我们还是死了近一半人了！”
“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赶紧跑啊，说不定出去还能找到高人救我！你们愿意在这等死就等吧。”
“对对对，我也感觉收拾东西去。”
“高人？您怎么在这？您可以救救我们吗？之前是我们错了，求求您……”
一个村民匆忙往外走时，路过看到我就立马求了上来。
然后瞬间我就被他们围着。
真是可笑，也是脑子没了，居然走投无路求到我这个当初要被他们献祭的人身上。
我看起来像是以德报怨的人吗？
“找不到越青山？”
“对对对，道长不会连夜回去了吧？可他不是说今天才走吗？”
他们连连点头，满脸疑惑。
我掰了掰手指淡淡地说：“哦？那就找你们的道长救你们吧，我可以保证没有人能出这个村子，他一定还在村里。”
他们惊恐地看着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受我话里哪个信息。
但潜意识里他们更依赖那个所谓的道长。
越青山带着村民来质问我的时候。
我还在艰难地背着英语六级的单词，做着一套又一套的卷子。
刚看完一篇阅读正要做下面的选择题，就被冲进来的他们打断了思路，我气得把笔一扔。
“宋苓，我们都知道了徐媛媛那几人经常欺负折辱你，你借女煞的手把她们都杀了也算是报仇了吧，你为什么还要救走女煞放她大开杀戒？难道你是真的要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死绝吗？”
越青山进来就开始咄咄逼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
这人是不是有表演型人格啊？
剩下的村民群情激奋，但怕得要死不敢靠近我，大概他们已经尝试过出不去村了吧。
“哦？是啊，我承认我是想要你们所有人的命，别误会，包括你，越青山。”
“你什么意思？我们应该从没见过吧，你恨我？”
越青山看着我紧皱眉头，眼里很是茫然。
我沉默了。
14
谢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我没有什么朋友，本身喜欢独来独往，也只有她喜欢粘着我找我玩。
某天她很高兴地跑来，给我穿了一件好看的小裙子。
我认出来是一个想收养她的阿姨送给她的。
然后她带着我到一个地方，然后突然说道：“诶呀，苓苓，我有东西忘记拿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等了一会，结果等到了院长带着一对夫妻来领养孩子，我看到那个阿姨就是看上莹莹的人。
“诶呀，这个小朋友怪可爱的，上次阿姨来就看到你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一旁，你愿不愿意跟阿姨回家？”阿姨蹲下来温柔地问我。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莹莹知道阿姨今天会来，所以想让她把我收养。
可是阿姨看上的本该是她啊！
最后我没有跟她走，我跑到我们的秘密基地果然找到了她，把她拉到了那个阿姨面前，让阿姨收养她。
最后阿姨也确实收养了她。
后来我也被我师父捡了回去，我跟莹莹还是经常联系，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
只是我高三在外面集训时，每天画得昏天黑地，所以我们聊天的时间都少了。
然后有一天她告诉要出去旅游玩一下。
所以一段时间她没有联系我，我还以为她是玩的太开心，忘记了。
直到后面我才知道她失踪了，报警也还是没有找到。
我回去后马上取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点香敬神，等到一缕香烟升起，我拿出一张黄纸写上莹莹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
黄纸点燃后。
我知道了莹莹已经死了甚至都已经投胎了。
我查到了那个村子，她是被骗去的，那一年的祭品就是她。
然后我考进了现在这个学校。
因为我查到这个学校每年都会有女孩失踪，之后查到了那个带队老师身上。
我等这一天等了一年了。
15
“上一年你们的祭品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当时就在场，莹莹当时还没死呢，你不是很圣母吗？怎么当时不救她？”
越青山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满脸可惜道：“我当时确实在，但是你朋友当时已经救不了，我很抱歉，但我不可能放弃这么多条命。”
村民纷纷附和安慰：“道长，你的选择很对！”
看，这些人永远不会承认错误。
我突然看着他们笑了：“你们以为女煞是我救的？我是想啊，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可是你们眼前这位最信任的道长放的，真正的想要你们死的可是他啊。”
“看，她来了。”
我指了指已经到他们面前的张慧。
随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尖叫慌乱，张慧开始她的猎杀。
有一个算一个，在场的没一个能跑掉。
他们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求越青山，求我。
而这时的越青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被残杀待尽，血流成河。
张慧杀完整个村子后整个人狰狞嗜血，失去理智。
天空瞬间变得诡异莫测，黑气乱飘。
这时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向越青山：“你竟是为了练鬼王。”
“哈哈哈哈，这里是个绝好的养鬼地，还有个如此好的材料，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人本来给我的鬼王留的储备粮。”
“她魂里有我的印记，只会受我驱使，所以，你这个碍事的死丫头，给我去死吧，你看你还能扎出什么来！”
16
我跟他来到外面，隔着远远的距离对持着。
我警惕着他，张慧明显没有理智了，也不可能认得我。
“能成为第一个死在刚成的鬼王手下，是你的荣幸。”越青山毫不掩饰脸上得意的笑，满脸戾气阴狠。
我放出两个穆桂英纸人，拎着长枪披挂上阵地立在我面前。
这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实在放不下只塞了这两个，也没有时间当场做了。
纸人瞬间上前跟鬼王缠打在一起。
但我知道它们撑不了多久，再怎么结实那也只是纸而已。
果然下一秒两个纸人就被撕碎掉落在地上。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看着它们，又要重新扎了。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超的手段，原来只是个黄毛丫头！”他笑得猖狂，驱使着鬼王直冲向我。
我摊开手，城隍令自我掌中浮起，它在虚空中越变越大，散发的金光笼罩住两人，不过片刻鬼王就被强制送去地府了。
“你……你怎么会有城隍令？”
他眼睁睁看着鬼王在他面前消失。
他被困金光里只得颓然倒地。
“谁还没点关系啊！”
“我也不杀你，你就等着管理局的人来带你走吧，总有律法能制裁你。”
17
我打完电话，管理局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
我回头看着阿瑛，叹了口气。
然后我就对上了“徐媛媛”的脸。
“阿瑛，为了个男人你非要这样吗？他不过给了你几块糖，帮过你两次，他甚至给你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阿瑛穿着徐媛媛的皮，扯着僵硬的嘴角道：“主人，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想当人。”
我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想当人，所以就背叛我是吗？我的采风地点是你篡改的是吧？也是你把我的信息告诉越青山的，刚刚是不是还想背后捅我一刀？”
“不……不是的。”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想要我这层皮，这样就能让你永远变成人类了。”
我恨铁不成钢道：“无数的人不想当人，你明明跟我一起经历那些欺负辱骂，你却还想当人。”
“曾经我师父身边也有一个想变成人的纸人，那是我师父从小到大的玩伴，他成功了，害死了我的师父，你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召回城隍令一步步走向她，耀眼的金光朝她砸了下去。
她身上的皮和纸扎的身体瞬间湮灭，只余一点点绿光。
我深深最后看了她一眼：“我不能容忍任何背叛。”
下一秒绿光消散于天地间。
当人有什么好的，如果有的选，我还不乐意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