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难以覆手生死,眼下只是给你延长些寿命,到时候你还寿终的还得寿终。”
“我这人还是很讲诚信,虽说如今用不着你的身体,但该给的报酬自然会给。”
祁踏歌又继续隐退消失,孟乔溪望向窗外不远处正茁壮成长的大树,敛下所有情绪:“可是我还不想这么早死,怎么办呢?”
一阵寂静,没有人能回答她,孟乔溪随手抓下几根头发,丟进香炉里。
卓安同伊花繁赴约当日,小羽拽着卓安的衣角死活也要跟着他去,伊花繁就站在一边,难以把现在正撒泼滚打的大人与当初威胁他的大人放在一块。
最后卓安只好把他带上,小羽触摸到中指上的指环,凑到上面添了一口,卓安不禁瑟缩一下,指上还沾着点唾液,直接在柔软的猫毛中抹干净。
伊花繁紧跟在卓安身侧,突然信誓旦旦道:“二公子,如果那只狐狸不是我家少主还要再伤害您,我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若是呢?”
“我就算被揍得满地找牙也会保护您的!”
卓安在信上说的是游湖,早就订在一间画舫,他们人来时孟乔溪还未到,卓安让伊花繁跟着他坐下,桌上的干果点心随意吃。
几名伶人在台上弹唱,伊花繁拿着点心往嘴里塞,他听不懂这乐谱,但不妨碍他欣赏台上的姑娘:“二公子,她们弹的好听吗?”
卓安注意力并未在上面,只回了句:“尚可。”
“那等会要是也有人这样问我,我也这么回答,是不是显得我高深莫测?”
卓安倒杯茶水递给他:“你还是安心吃着吧。”
伊花繁只好继续吃,鼻间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没多久,这香味的主人就坐与他们边上。
“二公子,脖子上的掐痕这么快就消失了啊?”孟乔溪一开口话中就带刺,看向一旁呆傻的伊花繁:“还带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能保护你吗?”
“我才不是孩子。”伊花繁反驳道。
“孟小姐一来就含枪带棒的,似乎不太好。”卓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是你自己邀请我来的吗?怎么,还不让人说两句?”说完孟乔溪不禁闷咳几声,想是刚才连续气不喘说话导致的。
“准确的说,我邀请的不是你。”
孟乔溪微愣,身后传来一声大笑,伊花繁盯着走来的男子,激动地晃了晃卓安的胳膊,低声说:“二公子,是少主诶。”
祁踏歌在卓安面前站定,正想抬手摸一把他淡定的脸,还不等伊花繁阻止,卓安怀里的小羽当即给了他一爪子,祁踏歌吃痛,眼里的光明明灭灭,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少主?”
祁踏歌侧头,似乎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人,听到他的称呼,冷哼一声:“哪来的傻子,乱认人。”
“不对啊,我有丹青的。”认真的伊花繁却较上劲,拿着丹青凑到祁踏歌面前:“看看,一模一样的,族长还说你现在说不定老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好看。”
祁踏歌这才正眼瞧他,稍稍瞪大眼:“狐狸?”
“是啊,奉族长之命,请少主与我回去。”伊花繁拱手弯腰。
“不回去。”祁踏歌背过身:“我也不是什么少主。”
伊花繁下意识看向小羽,发现他眼神阴测测的,察觉他看过来,慢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还请少主不要任性!”伊花繁紧接着说道。
祁踏歌见他一再坚持,意味深长地看向卓安:“行啊,只要你帮我杀了卓安,我就承认我是什么少主,并随你回去。”
伊花繁全身都僵硬了,小羽正想冲过去,卓安见他动作太猛拉住了他,塞进怀里,以免让他再次冲撞到人。
而卓安本人好像没什么事一样继续坐着,好似刚才祁踏歌说要杀的人不是他。
伊花繁再次看向小羽,这回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只不过眼神变得更加阴暗危险,这样两头夹击之下,从来没有面对此状况的伊花繁泪腺翻涌,从小声抽泣,到哽咽不止:“少…少主,族长说…说你不同意就…就直接动手,反正我是不会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的!”
堂堂一男子说哭就哭,倒是把伊花繁惊了下,又听得他的话,目光不屑:“就你,没说几句你就哭,还要跟我打,再修炼几百年都不配。”
伊花繁说动手是真的动手,出招的姿态凌厉让人忽略他眼角还未干的泪痕,祁踏歌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定要给这个不知所谓的野狐狸一点颜色瞧瞧。
两人就在画舫旁无若人对打起来,酒撒桌倒,许多客官刚想骂两句,一见到这架势纷纷避开,几名伶人见客官四散,为了防止自己被波及,停止弹奏也跟着离去。
两人之间灵力互相碰撞,在凡人看来只是一场简单的斗殴,卓安却见到了真实的情况,打的时间俞长,祁踏歌掉以轻心的姿态就逐渐消失,没想到他还真有与自己一战的本事。
画舫已再无其他人,伊花繁双手结印直接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红罗伞不停旋转朝祁踏歌攻击,祁踏歌不由逼得连连退步,暗恨自己现在只有两尾,连自己本命法器都召唤不得。
大势已往伊花繁这边倒去,只见他抬手接过红罗伞,手执伞柄,打算一击将祁踏歌拿下。
“嘶。”祁踏歌捂住渗血的腹部,成功让伊花繁愣住并停下动作。
“少主,你…你没事吧?”见他受伤,伊花繁将红罗伞收了回去,刚刚的果断与行云流水也随之消失。
“冒血了又怎会没事,你居然敢以下犯上?”计谋得逞,祁踏歌露出得意的笑,又很快压了下去:“我现在受伤了,需要养伤,暂且还无法和你回去。”
小羽从卓安怀里跳下,这回卓安没有阻止,小羽轻而易举走到祁踏歌面前晃荡,姿态轻松惬意,却不想下一秒利爪就往那伤口处狠狠一抠,祁踏歌顿时疼得直冒冷汗。
“不是要养伤吗?养啊,伤重点才能养的更久啊。”
脑海响起冰冷邪气的嗓音,祁踏歌怔怔看着眼前这只猫,咬牙切齿道:“是你?”
距离有些远,卓安只见得小羽在祁踏歌身上乱动手脚,转头看向身侧空荡荡的位置,孟乔溪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伊花繁有些被吓到了,害怕小羽真如他所说那样杀了祁踏歌,便立刻赶来祁踏歌身边,想要说什么,小羽眼神让他止住了,卓安还在这里,不可多言。
伊花繁只好先查看祁踏歌的伤势,却对那边的卓安问道:“二公子,现在怎么办啊?”
祁踏歌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家伙简直白长一身修为:“你叫什么?”
“我叫伊花繁。”
卓安走来回答刚才的问题:“你可以先带他回我府里,或者你放心他离开,然后趁机跑到你不知道的地方躲起来。”
伊花繁觉得第一个主意甚好:“少主,我们去二公子家吧,二公子人很好的。”
“…好啊。”祁踏歌干脆全身倚靠在伊花繁身上:“那就劳烦二公子了。”
本来卓安将人带回去就基本完事了,可偏偏祁踏歌在进门后便出了差错。
“二公子,我实在不愿也接受不来。”祁踏歌突然停下,泪流不止,身子跟着一抽一抽的,把身旁的伊花繁又给吓愣了。
“少主,你这是做甚?”
卓安静静站在那里,未置一词,这时候已经有几个下人路过,见此状况,便停下来多看两眼。
祁踏歌没有搭理一旁的人,继续兀自说:“家中只有我一子,需要我传宗接代,我知道是莫大的福分才能让二公子看上我,但万万不能在我身上断了香火啊,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家的列祖列宗?”
那些下人一听那还得了,赶忙去卓夫人那里报备,于是卓安几人顺利被请到前厅,伊花繁仍旧抽泣不止,犹如被雨打落的娇花,卓夫人不由心生垂怜,询问卓安:“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祁踏歌先把话抢了,捂住自己受伤的腹部:“二公子雅人深致,又有逸群之才,这些我都知道,但…”
祁踏歌咬了咬唇继续说道:“但若是身为女子,我自然会倾心于他,只可惜这一世为男儿,这混淆在一起是背德的。”
卓安十分冷静听完他这一系列诉状,只回卓夫人一句:“娘,他人痴傻,会胡言乱语,不要太过计较。”
“……”
祁踏歌抓在伊花繁臂上的手不由收紧。
“那你可认识他,有带他进府做甚?”总得来说,卓夫人还是相信卓安,奈何祁踏歌哭的着实厉害,心下软了几分。
“我是在街上遇到他的,有个无赖见他是傻子,又生的貌美,就想骗回去亵玩,骗不过便抢,他这伤是争执过程中无意伤到的,我看不过就救了他,顺便将他带回来,看看能不能找个事做。”
“老夫人,不是的。”祁踏歌没想到卓安这嘴跟他也有个一拼,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他的眼泪白流,还冠上傻子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