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喵…”
拐道那里，一只黑猫缓步走来，在卓安面前停下，昂起头默默看着他。
“它回来了。”卓安言语喜悦，对‘赫钰’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赫钰’只恨不得当时把它丢选些，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找回来。
“是回来找我的吗？”卓安弯下腰，摸着猫的头，它也摆了摆尾巴，表示回应。
“那就跟我走吧。”
卓安将它带回客栈，准备了汗巾清水，如当初待小羽那般给它擦洗，干净后黑猫自行趴在一处，闭眼像是睡着了。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银白色的月光穿透进来，洒在地上，夜晚中的一切显得十分安谧，某处的一团黑动了动，睁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
唇上…
梦中的卓安感觉有人在用狗尾巴草逗弄他的嘴唇，弄得他一阵痒意，忍不住伸手去抓，好了些许，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用早膳的时候卓安感觉‘赫钰’一直盯着他瞧，在他继续吃下几口粥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在看什么？”
‘赫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阿安今天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但他总觉得沾染上了什么：“没有，我只是稍微有些出神。”
“今天就继续赶路吧。”
“那那只猫该如何？”‘赫钰’先想到的是这个。
“路上带只猫确实不方便，我打算先寄养在这家客栈，返程经过，再把它接回来。”
‘赫钰’有些失望，原来阿安还是想养那只野猫，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冒了出来：“你是不是忘记你家小羽了，它尚未找到，你就另寻新欢，等它回来你如何交代？”
卓安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细想又觉得正常：“那正好可以告诉它，没事别乱跑，跑了我就再找一只。”
“哼。”这回‘赫钰’直接赌气放下筷子。
卓安不理解他突然幼稚的举动：“我忘记看公母了，如果它是母的更好，等小羽找回来正好可以与它配对。”
‘赫钰’表示他有被隔应到。
掌柜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听完卓安的请求后，欣然同意，且不收分文，还是卓安自己硬塞了点钱才肯作罢。
黑猫一如既往地乖巧，只不过卓安准备将它放到掌柜手里时，显得很抗拒，甚至直接跳下来，站在一旁不动。
掌柜为了缓解尴尬笑了笑：“没事，怕生很正常，公子可安心离去，你的猫我会好生照料。”
卓安最后看了眼猫：“那就麻烦了。”
再一次被丢下，黑猫眼里的红艳得仿佛能滴出血。
马车缓缓经过昨天那座石拱桥，喧闹声不绝于耳，阁楼上方的女子又在抛绣球，而那群男子一如既往热情高涨。
这回卓安选择同‘赫钰’一起在马车外驾车，见此情况，快些驱赶马车，免得再出昨日那样的闹剧。
“那小姐还真是执着。”‘赫钰’见了调侃道。
“或许真能投来一段好姻缘。”
又过了半个月的功夫，总算到了赤水，原先不知这里如寒冬腊月，来时只穿了略显单薄的衣服，面对吹来的冷风，卓安不由瑟缩了下肩膀。
‘赫钰’从马车里拿出一件大氅披在他身上，卓安暖意才稍稍回笼：“你没有吗？”
‘赫钰’同样把另一件大氅披到自己身上：“这不就有了。”
“还是你考虑周到。”卓安把大氅往里收了收，“祁踏歌的狐尾就在这里？”
“是。”
“该如何确定准确的方位？”
“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前方的湖泊已凝结成冰，冰上正有几个当地的村民用铁锹，锤子等工具凿出一个洞，再在竹竿绑上一根细线，线上挂钩，再加饵食，抛进湖里，等着鱼上钩。
再正常不过的景象，那几个村民却小心翼翼，甚至偷偷摸摸，生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很快那洞里的水流起了漩涡，村民见状立马想弃竿而去，喷溅而出的水珠直接把他们大飞几丈远，竹竿被截成几段，水流慢慢归于平静。
更倾向于警告。
村民慌不择路，拾起工具连忙逃窜离开，期间有人跑得太急切，不小心撞到卓安的肩膀，他的脑海里转而呈现出成群结队下半身皆是鱼尾的人，正与另一群正常人类对峙。
“怎么了？”见卓安突然呆住，‘赫钰’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怎么。”卓安摇了摇头，踱步走到凿出的洞那里，可以看到水中的鱼儿正欢快畅游，突然上方多了个陌生人，惊得四散逃离。
“是不是想吃鱼？我可以给你钓一条。”‘赫钰’见卓安盯着鱼瞧，误以为是这样。
卓安自然没有这样的念头：“刚才村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怎么还敢钓？”
“这有什么，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说不定他们自己不受这里的待见呢。”
“那更别说我们外来人了…你干什么？”卓安没想到‘赫钰’竟直接挽起袖子，赤手空拳往水里伸去。
“捞鱼啊，给你填填肚子。”‘赫钰’直接抓到一条鱼，放到地上还活蹦乱跳。
水又开始涌动起来，‘赫钰’离得近，直接把它压下去，并没让卓安发现异常。
“这么冷的天，你还敢伸进水里。”卓安斥责道，并拉过他的手，果然通红一片。
“没事，我们去别处烤鱼。”
一条不够，趁卓安转身时又火速捞出一条，被卓安当场发现，直接把两条鱼揣过来兀自走了。
‘赫钰’追上前：“鱼很冰，还是我来拿吧。”
卓安不说话，大抵介意他不顾身体捞鱼的行为，选了一处较好的地带，折两根树枝，有条不紊地处理捞上来的鱼。
看他动作如此娴熟，‘赫钰’忍不住问道：“阿安，你学会下厨了？”
这是还记得上回卓安给他做的饭菜。
“之后学了一点，起码能吃。”卓安把鱼放在架子上烤，很快有香气溢出，差不多时候，先烤好的准备递给‘赫钰’。
“哥！就是他俩捞走了鱼！”
卓安的手一顿，前面两个气势汹汹的人走来，其中一个还指着他俩。
“好家伙，没想到这里还有不顾警告的人类。”高个子的男人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再看到已烤好的鱼，怒火更加旺盛：“太可恶了，你们两个，竟然如此嚣张，是之前给的教训还不够，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吧？”
“嗯！哥，人类果然道貌岸然！”
卓安莫名其妙被他们劈头盖脸一顿训，总而言之是手里两条鱼惹的祸，他推了把一旁的‘赫钰’：“是他搞的。”
“阿安…”‘赫钰’眼里只有感动，阿安终于拿他来遮挡风雨了。
“他？”男人上下打量赫钰，“我可不信，你们定是同伙！”
“阿安，你在一旁安心待着，他们我来解决。”‘赫钰’顺便将烤好的鱼重新送到卓安手里，为了防止等会儿被冲击到，还特意将人抱到树上。
“哥，那个好像有两下子，会飞。”矮个子的男人心生警惕。
“怕啥呢，有哥在。”
两兄弟一同凝结出巨大的水球，朝刚落地的‘赫钰’投过去，‘赫钰’躲闪一边，地面被水球砸出一个坑，两兄弟对视一眼，冲上去一左一右夹击‘赫钰’，并同时喷射出一道水柱，‘赫钰’升至半空中又躲了过去。
“哥，我说了他会飞嘛。”
“是个男人就不要躲躲闪闪的！”
“好。”
“…火！哥，我后面着火了！”矮个子男人突然跳起，手忙脚乱想要扑灭这突如其来的火焰，他哥见状立即想用水扑灭，非但没有成功，自己也沾染上了火焰。
“灵火…”
两人扑不灭这火，体力透支倒在地上，双腿逐渐幻化成三米长的鱼尾，火焰也在他们打回原型之后逐渐消失。
“…哥，我要回家！”
卓安自己从树上下来，走到‘赫钰身旁’：“传说中的鲛人？”
“是，个别的还挺好玩。”就差指名道姓说找上门的那两个。
卓安走到直嚷嚷回家的鲛人面前，将手里的烤鱼递给他：“你是不是也想吃这个，那就拿去吧，赶紧回家去。”
鲛人愣愣地接过烤鱼，紧接着警告道：“你…你们不许在这里抓鱼了嗷，不…不然下次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看你是欠打。”‘赫钰’往前走了一步，吓得鲛人肩膀一缩。
还悄咪咪跟他哥告状：“哥，这个男人好凶。”
相比之下他哥更有远见，见他们肯放人，立马带着弟弟回到水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他回头告上一状。
“阿安，你把鱼给他们那我吃什么？”‘赫钰’不由委屈道。
“不是还有一条吗？”
“那是你的。”‘赫钰’目光看向冰上的洞，“不如我再去抓一条。”
“你还是安分些吧，我肚子又不饿。”
卓安本意是这样，但奈何不过‘赫钰’的一再坚持，最后烤鱼一人对半分。
“为什么这里会禁止打鱼？”为了保持火不灭，卓安又加了些枯枝取暖。
“大抵是做了什么错事。”‘赫钰’望着卓安火光映照下柔和微醺的侧脸：“我们难道要在外面过夜？”
“因为我觉得村民可能不欢迎我们。”卓安感觉到鼻尖一凉，原来是开始下雪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因为阜州没下过。”
“雪景怎么样？”
“我只感觉到更冷。”卓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赫钰’忙解下他的大氅要披在他身上。
“穿回去，我不需要。”嫌‘赫钰’动作太慢，卓安将他解下的大氅重新给他披了回去。
“我生来体热，体质比你耐寒。”卓安实在坚持，‘赫钰’也不敢再来，“阿安，你会舞剑吗？说不定来一下身体就热了。”
“…不太会。”
“那就随便舞两下，只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人笑话你。”
卓安默默起身，先解开大氅，手持孤明剑，上前走了两步，月光如水之下，瑞雪纷飞之中，没有丝竹，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卓安凭着本能动作，周身银辉，剑若霜雪，挥舞出来的剑气游走在他身边，衣袂翩跹，让他多了几分仙气。
印象里这是第一次，却感觉如此熟悉，目光时不时略过前方的‘赫钰’，他就坐在那儿，很早以前就坐着，近在咫尺，但又触碰不到，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想法侵袭脑海，剑身一转，直直朝‘赫钰’刺去。
‘赫钰’正看得入迷，看到卓安的举动，也没有躲开，直到剑尖在他咽喉一点处停下，‘赫钰’见状，两指夹住慢慢移开：“阿安，你这是做什么？”
“是有点热了。”卓安没回答他的问题，把剑收了回去，将大氅披回身上。
“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有些失控。”
添了几根枯枝，火势又重新旺盛，一道冷水直接将其熄灭。
“太子殿下，就是他们。”
白天那两人又领着一人过来，气质卓尔不群，两人又对他马首是瞻，听称呼，看样子来历不凡。
“那两个？一看就不像是好惹的，你俩还真敢啊。”太子可不像身边两个愣头青，会事先估量对方的实力。
“那我们也是遵循规矩啊，发现破坏的不得警告敲打一番。”
“你们也不看看是不是这里的村民？”
“啊？”兄弟俩再仔细观摩卓安他们的着装，“好像还真不是，殿下…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是。”太子冷哼一声。
“哦？你们还找来帮手？早知道把你们烤了才是。”本来还想回味阿安刚才的舞剑，没想到不知趣的人尽凑上来。
鲛人感觉自己被威胁到了：“殿下！我支持您！”
太子转眼朝‘赫钰’出手，既然能称得上一声殿下，实力自然不凡，接连与‘赫钰’过上几招：“你不是人类。”
声音只有‘赫钰’听得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满身鱼腥味，熏死了。”
这话好像踩到太子某根弦：“你才臭！”
那边打得正火热，兄弟俩把目光放到静坐一边的卓安身上。
“弟，咱俩搞个偷袭？”
“不…不好吧，他还给我烤鱼吃。”
“只是让他做个人质，好让给我们放火的那人束手就擒。”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