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五味杂陈。
唐恬把窗户摇了上去，眼睛的余光忍不住扫了潘旭一眼。
这还是以前高中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当时他来自己班找陆以炀，他就坐在自己旁边，吹牛聊天聊得聚精会神，唐恬却被他身上所散发的张扬和活力所吸引，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好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他。
久而久之，眼睛都有点斜视。
看着看着，唐恬不经意的发现，
潘旭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压在腹部，拧着眉头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唐恬对这个动作太熟悉了。
刚分开那一年，她整个人魔怔了一样，天天废寝忘食地码字。
废寝忘食的人基本上都和胃病接下了不解之缘，唐恬也未能免俗。
每次痛起来的时候胃里都像有只手在翻来覆去的搅一样，发作得厉害时五脏六腑都像拧成一团了。
她问他：“胃痛？”
“嗯。”潘旭额头开始虚虚冒着汗。
唐恬眉头拧了一下，她说：“你今天没按时吃饭？我记得你以前胃挺好的啊。”
潘旭说：“我入这一行时间不长，又不是专业做这个的，所以要比一般人更努力，这一年，又要跑医院照顾宋玉，基本上没有按时吃过饭，没办法。”
唐恬没来由地心疼，又有些生气，
生气自己当时不信任他，竟然冲动的一走了之。
但她也发现了，分开一年，她对潘旭的在乎，丝毫没有减少。
他的所作所为依旧能轻而易举拨动她的心弦，而他难受不舒服，她依旧会很心疼很难受，
“要不停车在附近买点东西？”
“没事，等会儿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唐恬执意坚持：“吃药治标不治本，更伤胃。”
潘旭说：“没关系，先去找陆以炀和孟弥他们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唐恬知道胃痛的感觉，脆弱的肠胃只有软和温暖的食物才能安慰。
她当下蹙眉，
“去什么去，你约的可是火锅，你现在这样还怎么去，算了，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两人今天自己吃吧，你回去熬点小米粥喝。”
胃确实很不舒服，潘旭也没有再坚持。
“嗯。”
见他眉头越拧越深，唐恬问：“你还行吗？要不换我开？”
潘旭强撑笑意：“你有驾照？”
“有………就是没上过路。”唐恬偃旗息鼓。
潘旭坚持先送唐恬回家，唐恬临关车门却还是没忍住看了潘旭一眼，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恬恬，过几天我胃好了，我们还能一起吃饭吗？”
唐恬被他问得心发软，抿了抿唇角，她又拍了拍车门，说：“下来，跟我上去。”
潘旭一脸惊喜。
唐恬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吗？”
潘旭刚想拍着胸脯高答一声“能”，随即想到什么，眼神都软了下去：“不能。”
唐恬以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那还不赶紧下来。”
潘旭一把推开车门：“马上。”
唐恬租的一套单身公寓，不是很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里电器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唯一的缺点是唐恬不太会做饭，一般都是点外卖，因而厨房里的部分锅具浅浅落了一层灰。
唐恬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经常做饭。”
潘旭揶揄：“看出来了。”
好在唐恬虽然很不做饭，但她一向很爱惜自己的东西，厨房里所有的锅具都是好的，细细就能用，熬粥用的食材也有。
她抬手指了指沙发，说：“你先坐一会儿。”
然后就进了厨房，开始涮涮洗洗，准备熬粥。
中途，她出来了一趟，指了指饮水机，问潘旭：“你要喝什么？我这里有奶茶。”
潘旭严重怀疑她想让自己胖回来，当下摇了摇头，“不用，我喝白开水就好。”
“唐恬像是洞察了他的想法。
扯了扯嘴角，
“一杯奶茶而已，也胖不到哪里去。”
潘旭还是摇头。
唐恬把水递给她：“你先坐，我去熬粥”
话落，她顺便从茶几抽屉里抠了一粒药塞给潘旭。
唐恬：“先等等，喝点粥再吃药。”
潘旭直接将药塞进嘴里，站起来：“我好多了，就先别熬粥了，你也没吃，坐着吧，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么，简单给你做个饭，一起吃。”
唐恬指了指冰箱：“可能什么都没有，我很少做饭。”
她自我认识很深刻，除了厨房里有一些锅碗瓢盆，冰箱里果然什么都没有，
潘旭目瞪口呆：“所以，你的厨房存在有什么价值？”
唐恬眨了眨眼睛，“我以为有个厨房能像家一样。”
潘旭沉默了，他顿了一下，道，“刚才来的时候我看楼下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我去买点菜。”
“我去吧。”
唐恬拒绝得果断：“毕竟你现在是病人。”
潘旭还想说什么，
唐恬道，“超市就在楼下，连弯都不带拐的。很快就回来。”
“那也不行，太晚了。”
在潘旭的坚持下，唐恬只好让一个病人跟着自己一起去买菜。
超市的菜种类不多，她只买了鸡蛋、米，还有一些调料。
她还是不打算让潘旭做饭，她打算给潘旭做个白粥加鸡蛋饼。
他们很快就从超市买完菜，回到楼上，唐恬三令五申潘旭必须坐着休息，然后拎着食材往厨房走去。
“坐着无聊，可以看看电视，卫生间在那边，要用什么自己拿。”
唐恬的声音自厨房传来，潘旭应了一声，也想好好看看唐恬生活的地方。
然，逛着逛着，他意外拧开了右拐的那扇门。
唐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从厨房冲了出来，但潘旭已经摸着墙壁摁亮了灯。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触摸电门，石化在了门口。
他意外开了唐恬的卧室。
她的卧室和她本人一样，很小，但布置的很温馨。
房间里就放了一张床，靠近床头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上面摊开了一本书，扣在柜面上。
让潘旭愣在原地的，是床对面的墙上有一张巨大的照片。
潘旭看着那张照片，呆了几秒，
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的一张合照。
当年的他，还有些微胖，而她，明艳动人。
唐恬站在他身后，橘黄色的光打在她发卡上的珍珠上，不动声色地散发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