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直勾勾的看着夏宜,夏宜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无名指。
那里,有一枚戒指。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推开一直站起来,对着江知渺深深地鞠一躬。
“江医生,我知道我突然到来很冒昧。”
“说重点。”江知渺皱眉,这些场面话她最不喜欢了,浪费时间。
“我想要活下来。”如果说前面的那些话夏宜都说的温柔,那么这一句,她说得很有力量。
江知渺停下转笔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的表情很淡,语气也很淡,“之前不是不想活吗?”
直到今天她都记得之前夏宜那个决绝的样子,仿佛生命在她眼里那样的不值一提。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江知渺注意到夏宜一直低着头,她顺着夏宜的目光看去,夏宜手上的戒指那样醒目,她噙着笑,好像明白,“原来是因为爱啊。”
夏宜眼里浮现出温暖,“嗯。”
“你要结婚了?”
“嗯,他对我说,他需要我。”
需要?
哪里有人求婚用这个词?求婚不都是说我爱你?
大概是看出了江知渺的疑惑跟不解,夏宜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我也要拿出来说?”
“你爱那个人?”
“嗯。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为什么?”
“曾经,他像一束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人生。”
江知渺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这一句话,索性,沉默。
“江医生,我知道我现在找你说这些很鲁莽,但我就是想要问问,我现在入院等心脏排期还可以吗?”
原本,夏宜这样强的生存意志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打击,但,江知渺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如实的告诉她。
“你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而且,心脏排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夏宜语速很快的说,“我知道等到一个合适的心脏很不容易,但我想要试试。”
江知渺浅淡的双眸看向夏宜,不知为何,现在夏宜眼里的坚定让她觉得很像从前的自己。
她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夏宜,你来找我,是觉得我可以让你活下去吗?”
“不是。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等到心脏,也要移植成功才能活下去,如果等不到心脏……那也是我的命中注定。”
江知渺眯着眼睛,夏宜是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的。
“那为什么,那么多医生里面,你选择了我?”
“可能是眼缘,也可能是其他的,就是觉得,应该是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不收你这个病人,好像显得我……很无情?”江知渺勾唇。
夏宜先是摇头,后反应过来江知渺话里的意思,她兴奋地看着江知渺,“真的可以吗?江医生。”
“先入院吧。”
“好。”夏宜激动得不行。
江知渺提醒她,“冷静啊,你现在只是入院排期,其他的保证,我给不了。”
“我知道,谢谢江医生。”
“嗯,你的家人呢?你入院以后基础的药物治疗要有,需要人照顾。”
“不用。”夏宜急声道。
江知渺疑惑地看去,“夏宜,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情况?你的母亲,你的……未婚夫?这些人理所应当陪着你。”
“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自己可以的。”
江知渺觉得夏宜的这种想法就不是很对。
“他们忙你就不告诉他们?而且这也不是告诉不告诉的事情,你到时候入院排心脏要很长时间,你准备跟他们怎么说。”
“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安排好我的事情,到时候不会给江医生带来麻烦的。”
“麻烦倒是麻烦不到我,只是后续你的状况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明白,没有人照顾,你确定你可以吗?”
“我找个护工,照顾基本的生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行吧,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江知渺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她跟夏宜又说了一些重要的,夏宜表达感谢后离开。
……
下午下班之前,江知渺接到了陆闻舟的电话,当时她正在跟周楚洛初微讨论一个病人的手术方案。
电话响起,江知渺没接。
一直到讨论结束她才给陆闻舟回电话过去。
“喂?”
陆闻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江知渺开口问,“刚才在开会,怎么了吗?”
“我在你医院门口。”
江知渺啊了声,她没想到陆闻舟来这么早。
“行,我很快下来。”
她换下白大褂,拿着自己的大衣朝着外面走。
医院门口,江知渺打开车门进去,“等很久了吗?”
“嗯。”
江知渺,“……”
这人怎么这么直接,按道理来说,就算等很久不是也应该说没有吗?
“走吧。”她撇撇嘴,系好安全带,“走吧。”
陆闻舟启动车子,江知渺坐在副驾驶,问他怎么那么早过来,陆闻舟淡声开口道,“公司里没什么事情。”
“喔。”江知渺小声的嘀咕,“果然还是当老板好,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
陆闻舟扫了她一眼,“医院工作你不喜欢?”
江知渺低着头把玩手指,漫不经心的说,“这个世界上,谁会喜欢工作啊。”
红绿灯路口,陆闻舟停车等待,他转过头来,看着江知渺,“陆太太的身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要是不想工作,可以不工作。”
江知渺不曾想自己随口的一句话,陆闻舟会这样回应。
她暂时还看不出来陆闻舟是认真还是不认真。
他说,陆太太的身份可以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是在意她工作是否开心?
还是说,只是他性格使然,不想她作为陆少夫人还出去打工,他觉得没面?
“那可不行,万一未来陆先生不要我,我就不是陆太太了,那到时候工作也没有,岂不是生活都成困难。”
“江知渺。”陆闻舟加重了语气,薄唇抿动,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红灯变为绿灯,前面的车子启动。
江知渺见他没有动作,后面的车子开始催促,她轻声提醒。
“陆闻舟,绿灯了,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