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去呀!”司机一直催促。
时宜深吸了一口气,迈进研究所。
秦靖川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难得的休闲装,他站起来,身形更加挺拔伟岸,那张淡漠倨傲的脸上多了些谦逊,挂着客气的微笑,迎过来,拉着她坐到周教授对面。
客气道:“这是我太太,周教授,她很优秀,麻烦您了。”
他礼貌客气的语气和态度让时宜很不适应。
时宜见到的秦靖川,从来都是淡漠孤傲的,哪怕对方地位高辈分大,秦靖川也只是言语客气,他从来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但在周教授面前,时宜明显感觉到他在克制。
克制他的一身气势,克制他的孤傲。
她脑中莫名闪过一个画面,草原孤狼低下高贵的头颅,心甘情愿被人类驱策。
她被脑子里这个比喻吓了一跳。
周教授不会奴役别人,秦靖川也不可能供人驱策。
时宜抿抿唇,把简历递上去。
周教授指着其中一项,满目惊讶:“你在这个项目里担任什么角色?”
时宜笑着介绍:“这是我硕士期间导师的一个项目,当时导师定方向,剩下的都由我主导,导师把关。”
“这是个国家级项目,你那时候才多大,刚满二十岁吧?”周教授言语间满是不信任。
“我可以为您介绍我当时所做的工作。”时宜自信满满,侃侃而谈。
秦靖川侧眸看向时宜,一串串专业词汇从她口中冒出来,明艳的小脸上焕发着光彩,和平时的她完全不同。
站在专业领域闪闪发光的她,好像才是真的她。
秦靖川莫名感觉心跳加快,“咚咚咚”像是疯了。
时宜完成讲述,周教授越发讶异,飞速翻看她的资料:“可造之材!完全的可造之材!你硕士毕业才二十岁,你的老师怎么没劝你继续深造?真是暴遣天物!”
时宜脸一红,羞赧道:“老师劝过我,是我自己放弃的。”
周教授愣了下,看了眼旁边的秦靖川,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不住惋惜。
他叹口气:“研究一路道阻且长,尤其我们做药物研究,关系的是病人的性命,研究室想要一心一意投入的人,可以理解。”
“我知道的。”时宜苦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教授放下她的简历,“当初做了那个决定,你有没有后悔?”
时宜愣了下,用余光去看秦靖川。
后悔吗?
其实时宜也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她笑笑:“那时候年少不懂事。”
秦靖川听着她毫不犹豫的回答,眉头微微蹙起。
什么意思?
后悔嫁给他?
从周教授的研究所出来,时宜琢磨了一秒,开口道谢:“今天谢谢了。”
秦靖川又恢复了以往的倨傲,睥睨着她。
时宜笑笑:“秦靖川,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帮我推了吧,我不需要靠你得到机会,我自己可以。”
她话里撇清关系的意思太过明显,秦靖川勾了下唇角,笑意讥讽又寒冷,说出的话更是毫不客气:“本以为你成长了,竟然还是这么蠢。”
“成长?”时宜皱眉,思忖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
秦靖川一直都看不起她爱情至上恋爱脑,她跟周教授说年少不懂事,他以为她后悔了,夸她长大。
时宜只觉得可笑:“我虽然年少不懂事自食恶果,但我不后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年少时的心动是真的,惊艳是真的,欣喜是真的,惴惴是真的,痛苦是真的,温暖也是真的……
三年里,她感受的一点一滴才是选择的意义。
她跟秦靖川,完全不是一类人,她不会因为结果不如人意就后悔做过的任何一个选择。
“你不后悔?”秦靖川淡淡反问一句,目光里充满不信任。
时宜摇摇头:“她盯着秦靖川阴沉的脸:“秦先生,我就是这种人,改不了换不掉,不需要你来教育。”
她话说的不客气,但秦靖川心中的那点烦躁却消失一空。
“嗯。”秦靖川恢复平静,“我帮你推了。”
时宜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不过还是谢谢你,司机告诉我,你是第一次求人,以后不必了,我自己的路自己会走。”
“不是。”秦靖川面部线条瞬间凌厉。
“什么?”
秦靖川僵硬说:“没有求人,他骗你。”
时宜盯着他的脸颊,秦靖川有点不自在,伸手把她的脸转过去。
时宜竟然感觉这样口是心非的秦靖川有点可爱,她吓了一跳,拍开秦靖川的手,耳根发起热:“回家了。”
司机看着都着急:“夫人,先生帮了您,您不请他吃顿饭吗?”
时宜抿紧唇:“我能请得起的地方他又看不上。”
秦靖川声音冷凛:“你又不了解我,你知道我看不上?”
时宜想了下:“那走吧,我请你吃饭。”
秦靖川打开车门,冷漠道:“拒绝。”
留在原地的时宜看着宾利远去的背影,回头问保镖:“你们老板最近撞到脑子了吗?好像撞坏了。”
保镖憋笑:“老板傲娇呢!”
时宜:“……”
她看他不是傲娇,是喜怒无常!
……
三天后,顾氏江城分部对面咖啡厅。
顾烟坐在温雪曼对面:“找我干什么?”
温雪曼笑道:“想借你弟弟几根头发。”
顾烟上下审视她,讥笑:“秦总亲自帮爱妻找周教授疏通关系,你这个小三坐不住啦?”
温雪曼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你给不给?”
“也不是不能给。”顾烟把玩着新做的美甲,“你先告诉我,你准备对秦总的爱妻做什么,有没有可能牵连到我们姐弟,我有知情权。”
温雪曼一愣:“你知道了?”
“时宜是我弟弟的亲姐姐吗?”顾烟勾唇,“很好猜。”
温雪曼脸色煞白:“你……”
顾烟嗤笑道:“我不会说的,我也不想他们相认,你把计划告诉我,我帮你。”
温雪曼咬住唇,良久,才开口说了她的计划,重点强调:“这个人原先是秦氏集团的高层,和秦靖川有仇,他不会怀疑。”
顾烟站起来往外走。
温雪曼连忙去追:“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顾烟回头,笑容妖艳:“祝你成功。”
入夜,沧苑。
张婶把一个包裹送到时宜房间:“夫人,这是跑腿小哥刚刚送过来给您的。”
时宜没在意地拆开,硕大的箱子里,只有包在塑料小袋子里的几根头发和一张卡片。
时宜满头雾水,把卡片拿起来,瞬间肌肉僵硬,彻底石化。
卡片上写:你弟弟在我手里,这几根,给你做亲子鉴定,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