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波澜不惊的眼眸凝成冰川。
他一点点看下去,又一点点回忆时宜当时的动作神态。
时宜的这份计划做的异常细致,她的每一步动作下面都写了评语。
出现最多的,就是“他很生气,没离婚,怀疑他脑子有病。”
他杀意尽显,查看文件的创建时间。
是秦氏高层的宴会后。
那天,他当众宣布了她的身份,原谅了她的过错,她也乖巧的表示要跟他回家。
呵!
秦靖川只觉得无比讽刺。
原来,她那些所谓的爱意是可以装出来的。
原来,她跟那些步步为营要嫁进豪门的心机女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她更会装,也更精于算计,更让他恶心!
“你干什么?”时宜在楼上,就看见摆弄她电脑的秦靖川,心中一紧,急忙冲下来,“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
秦靖川视线审视着她,抓住她去拿电脑的手,只觉得这张清丽的小脸面目可憎:“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龌龊的算计还是精心伪装的丑恶?
时宜试图甩开他:“我电脑里面的内容能不能见人都属于隐私,你这样不问自取,叫偷看!”
张婶连忙过来劝架:“夫人,先生是看您没下来,才过来帮我的,他不是故意的,您不要生气。”
时宜愣了愣,所有的反抗和挣扎,刹那间止住。
她刚刚的反应过激,反而更像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轻咳一声:“对不起,我以为……”
“不用以为。”秦靖川打断她,“我偷看了你的邮箱,还有,你的离婚计划。”
时宜面色惨白,惶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看出来,秦靖川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是裹挟着杀意的怒火。
“秦靖川,我……”
她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所有的一切都是秦靖川看到的那样,她想离婚,她做了计划,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婚。
“想不出理由了?”秦靖川低头,那双黑暗荒芜的眼睛装满了黑暗,令人看不到希望。
时宜惊惧交加,脊背倏而紧绷,眼泪狂涌,只剩下一个求饶的念头:“秦靖川,我想要孩子,求求你,不要摘我的胞宫,求求你……”
时宜抓着秦靖川的胳膊,被绝望吞噬。
她眼前闪过的是,费鸣被挑断的手筋。
大片大片的血雾,侵蚀了她的神智,她根本无法思考。
“时宜。”秦靖川捏住她的脸蛋,用力之大,时宜的脸颊彻底变形,“你真让人恶心。”
时宜吃力地盯着他,张张嘴,面容呆滞。
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不在乎他口中说些什么,只要能让她留住孩子,她宁愿在秦靖川心里丑陋不堪。
“生孩子是我的自由。”时宜艰难发出声音,“你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秦靖川阴沉嗜血的黑眸越发深沉,唇角一丝笑意,像在看一个笑话:“你不用去国外上学,你应该回到古代,去裹小脚。”
面对秦靖川的冷嘲热讽,时宜反而镇静下来:“这是我的人生,我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你管不着,你不想要孩子,也不允许我要孩子,根本就是不讲理的霸道。”
“我霸道?”秦靖川语调一沉,尤为阴森,“好!我专治,我霸道,按照我的不讲理,你早该死八百次了。”
他嫌弃地甩开时宜,时宜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你不杀我不是为了爷爷吗?跟我这个人有没有任何关系?秦靖川,我本不该在这里受你的气!”
“呵!”秦靖川同样坐下,单手支着额角,满目讥讽,“这条路,同样是你选择的。”
他面无表情盯着时宜,声音极寒:“三年前,你已经做出选择,如今的后果,自然要你承担。”
时宜崩溃摇头:“秦靖川,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秦靖川太阳穴青筋暴涨,怒意激荡,却敌不过心中隐隐的酸疼。
看着歇斯底里的时宜,他没有叫保镖,也没有送她去医院。
“晚了。”他压下心头莫名的心悸,阴着脸,冷冰冰道,“你嫁给我,注定无法做母亲。”
言罢,他轻嗤一声:“就你这种样子,你认为,你的孩子会愿意被你生下来?”
他的话,犹如带刺的长鞭,抽的时宜鲜血淋漓:“你那么看不惯我,你跟我离婚啊!”
秦靖川缓缓站起来,走到时宜身边,动作轻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在笑,单纯的笑,一双眼睛却危险至极。
他俯身,不疾不徐的声音像是勾人的恶鬼:“时宜,我不会遂了你的意。”
说完,他摆摆手,两个女保镖立马拖着时宜回屋。
时宜被丢在屋内,心口有刺骨的冷风灌入,眼眶再也包不住豆大的泪滴,如骤雨一样崩溃痛哭。
……
次日。
秦靖川下楼吃早餐,看见欲言又止的张婶。
他夹起一个鸡蛋:“如果是为时宜求情,您就不用再说了。”
张婶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先生,女人希望有孩子是天性,您不想要,可以好好跟夫人说,夫人不是不讲道理的。”
秦靖川豁然起身:“她不是不讲道理,她是没有脑子。”
张婶叹气:“夫人昨天哭了一晚上,一早又起床洗漱,我看着都心疼。”
洗漱?她还准备去哪?又去进行什么离婚计划?
秦靖川烦躁的想要杀人,燃起一根又一根的香烟,压抑心内激荡的怒意。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一眼时宜紧闭的房门,吩咐保镖:“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见任何人。”
来到公司,丁特助汇报,顾小姐来访。
秦靖川揉了揉太阳穴,上次的合作,顾氏对秦氏给的分成并不满意,双方没有谈拢。
顾烟不请自来,倒是奇怪。
“顾小姐。”秦靖川礼貌打了声招呼。
顾烟笑道:“秦总不要这么凶,我这次来不谈公事,主要是有点私事想问问秦总。”
秦靖川皱眉:“我们之间没有私交。”
顾烟笑而不语,直接问:“听说秦总结婚了,跟夫人伉俪情深很是恩爱,我想问秦总,您和温雪曼之间的绯闻,到底是真是假。”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秦靖川面不改色,“顾小姐有话可以直说。”
“爽快。”顾烟把玩着秦靖川桌子上的笔,“这段时间,温小姐一直在私下调查我弟弟,我弟弟的身份比较敏 感,我是否可以认为,这是您的授意?”
“你还有弟弟?”秦靖川蹙眉,传闻顾家只有一个独女。
顾烟推过去一张照片:“这是我弟弟,没对外公布过,我也很好奇温小姐怎么会知道。”
秦靖川扫了一眼照片,顿时愣住。
照片中的少年他没见过,但他胸前那条项链……
是前几天刚被温雪曼送给时宜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