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摸出一支烟,任由青灰色的烟雾覆盖他的面颊。
月升月落,秦靖川枯坐一整夜。
身边烟头满地。
他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直奔医院。
医院里,顾辰静静躺在床上,他刚刚做过手术,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苍白的肌肤,和小乐一样白到透明。
他伸手,拔了他几根头发,装进随身携带的密封袋中。
驱车,却SG江城分部找到时宜。
时宜对他的到来很是意外。
她抿了抿唇,开口询问:“爷爷昨天回去后没事吧?”
秦靖川摇头:“暂时没事,只是不吵着闹着要温雪曼陪伴。”
时宜垂下头,掩盖住明眸中的恨意:“温雪曼还好吗?”
她知道,温雪曼被踩进了医院。
她的肋骨被踩断几根,浑身也有不同程度的踩踏伤和擦伤。
“不知道。”秦靖川无喜无怒,似乎在讨论一个陌生人。
时宜原本一分心虚散尽,坐回椅子上,波澜不惊:“秦总不是来找我算账,那是要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血。”秦靖川直抒胸臆。
“要我的血干什么?”时宜莫名其妙。
秦靖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她和顾辰有血缘关系,小乐像顾辰就天经地义。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跟小乐极有可能有血缘关系?
他倒是想直接和小乐做亲子鉴定。
可这一定会引起时宜的反扑。
他只能另辟蹊径。
“我有用。”秦靖川不想告诉她,也不想骗她。
时宜噎了下:“你不会觉得你的请求很唐突吗?”
秦靖川:“不会有你儿子拐带我爷爷更唐突。”
时宜理亏。
昨天的事,的确是她儿子和女儿的错。
“我已经和你道歉了,孩子只是想帮忙,你也知道温雪曼对乔乔做过多过分的事情。”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秦靖川反问。
“那你想怎么样?”时宜气结。
每次和他说话,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回国后,秦靖川变得更加无耻讨厌。
“我要你的血。”秦靖川不紧不慢说道。
时宜从抽屉中拿出一把小刀:“要多少?我看看我是割手指还是大动脉。”
秦靖川按住她拿刀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时宜挣扎,却甩不开:“你想带我去哪?”
秦靖川:“医院。”
时宜默了默,思考用她的血能够做什么。
血液样本,除了身体检查外,最多的就是做亲子鉴定,否则离开她身体里的血液毫无意义。
他是怀疑小乐和笑笑是她的孩子了吗?
时宜心中一个激灵,连忙发短信给戴维。
在保镖找到前,他们轮流守着小乐和笑笑。
戴维回信很快,他表示,完全没有陌生人接近过两个孩子,别说拽头发抽血了,就是碰都没有碰过。
“秦靖川,我回国是有目的的。”时宜安下一半的心,靠在椅背上。
她昨晚也想了很久。
如果要报复,首先就是要降低秦靖川的防备心。
她不能一直和秦靖川吵架,她要收敛自己的脾气。
她抿了抿唇:“SG一直在国外发展,会比回国更轻松自在,回国这个决定,是我做的,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吗?”
她侧过身,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
璀璨如星辰。
秦靖川单手开车,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冷冷淡淡。
车子,却在路边戛然而止。
他不平静。
时宜都能看得出的不平静。
时宜再接再厉:“你知道吗?”
秦靖川回望过去,心中好像被拧紧了发条,喉结滚动的异常艰难:“是……为了报复?”
她在殴打温雪曼的时候说过。
她想把他拖进泥地里,让他品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时宜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绽放了一个笑,笑容中有释怀有无奈:“我发现,我没有办法生活在仇恨里,原本忘不掉的人还是忘不掉,我没办法对爷爷动手。”
“什么意思?”秦靖川眉心蓦地一跳。
时宜面不改色撒谎,谎言半真半假:“我原本希望能控制爷爷来对付你,爷爷是你的逆鳞,也是你的软肋,只要爷爷在我手里,你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秦靖川发散思维:“马场,公园,住宅,都是你特意安排的?”
其实都是巧合,但不妨碍时宜误导他。
她点头:“对,这是我原本的计划,但我失败了,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一柔一刚,形成鲜明对比。
她语气充满遗憾:“我这条小胳膊拧不过你的大粗腿,SG和秦氏的实力差距太大,我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秦靖川攥紧手心,压住心底翻涌出来的情绪。
哪怕她心怀不轨,他也拒绝不了。
她的美人计,对他永远有效。
“反正我不干了!”时宜推了他的小臂一把,像是撒娇的女朋友,“哼”了声,“你怎么非要刨根问底?就不能自己想吗?咱们之间是有什么生死大仇吗?怎么了?我不找你复仇你还挺失落?”
秦靖川半敛起眼眸,眸中似是沉入了一整个海洋。
他轻轻摩挲着腕表,有一搭没一搭叩击。
他不用分辨她话语的真伪。
哪怕是假话,只要她愿意骗他,他也会由心底散出欣喜。
“我可以帮你报复温雪曼。”思忖了几秒,秦靖川开口。
时宜怔了怔:“真的假的?你都带她去秦氏的庆功宴了,这可是你钦定的媳妇。”
“我说过,只是为了爷爷。”秦靖川眼神如冰凌一般。
他不想提起这五年对温雪曼的折磨。
他黑暗的一面,不想展示给时宜。
“我不瞒着你,我会等两天,两天后,爷爷没有非要温雪曼的陪伴,我不会放过她,到那个时候,你站在她的立场上,我们就是敌人。”时宜观察秦靖川的表情。
“没有爷爷,她身后还有温家。”秦靖川淡淡开口,却隐瞒了,温家在他的打压下摇摇欲坠,只剩下一副空壳的事实。
时宜垂眸,眼底恨意滔天。
温家和秦氏完全没有可比性,只不过是一个小豪门,但即使这样,也不是刚刚起步不久的SG可以抗衡。
更何况,她还不是SG的股东。
秦靖川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我和你做一个交易。”
“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帮你报复温雪曼,以及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