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秦靖川钳住她抵向墙壁,“时宜,我不信。”
双重肯定表示否定,他知道时宜说的是事实,但固执地不肯相信。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一双漆黑的眸子猩红一片。
像是野兽临死前发出的最后哀嚎:“我不会信。”
“随你。”时宜连挣扎都欠奉,一张脸冷冷淡淡,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和霍恒见面前,我就知道他是你的小舅舅,也知道他对我有多余的心思,甚至想通过我气你。”
后面的,她没有说。
但很明显。
如果她有一点点在乎秦靖川,她连霍恒的面都不会见。
感受到秦靖川炙热的呼吸,时宜干脆把话彻底说绝:“你是不是忘记了,国内有名有姓的律师不止他一个,温雪曼的案子不复杂,找别人也一样。”
为什么找霍恒,就是为了报复他。
无数支利剑从高空坠落,扎在秦靖川的心上,千疮百孔。
秦靖川抿紧了薄唇,指尖嵌入肉中,但他没有丝毫移动,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审视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说每一句话时候细微的颤动。
他想找出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时宜在说谎的理由。
可是没有。
她太平静了,平静到好像是在谈论今天吃什么。
爱的尽头从来都不是恨。
秦靖川太清楚,这样的冷漠,才是最伤害他的武器。
“还不懂吗?”时宜推着他的胸膛,声音极冷,“你小舅舅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身份!我要做你的小舅妈,让你恶心一辈子!”
“砰!”剧烈的撞击。
狠狠一拳砸在时宜身后的墙壁上。
时宜抖了下,面前的秦靖川好似发狂的野兽,猩红双眼满是杀意,额角青筋几乎要捅破肌肤。
“好!很好!非常好!”
他呼吸粗重,手背的血管一根根突起,转头摔上门离开。
时宜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心脏仿佛被一根细线拧着,揪心的疼。
栀乔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那个天杀的混蛋!”
时宜摆摆手:“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她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我们是真的不会再有纠葛了。”
“这也行呀!”栀乔把她拉起来,“虽然没能让他失去一切,起码他恶心的够呛,你不是说他和他母亲关系不好吗?以后只要有人提到妈妈,母亲,舅舅的字眼,就会想到你今天和霍恒……就能让他膈应的难受,也算是报复成功了。”
时宜揉了揉太阳穴:“你强行解释的样子真的很努力。”
栀乔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吃!这算是咱们的庆功宴!”
时宜夹起一筷子青菜,魂不守舍。
她和秦靖川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让她体内莫名其妙又回来的爱意疯狂搅动,像是一把把刀,在皮肉内游荡,五脏六腑全部粉碎,疼到窒息。
可是,她必须说。
不光是跟他,也是和自己。
她有孩子,她永远不能与秦靖川再有拉扯。
“小时宜,想什么呢?想秦靖川呢?”栀乔敲她的脑袋,“我跟你说,你可别心软,那个林欢欢早就登堂入室了,还有,你‘死’后没多久,秦靖川就让你陆宴帮他找替身。”
栀乔把手机递过来,给她看何堇宸的短信。
“他就是喜欢你的脸,不管是谁,长成这样都能击中他。”
时宜把手机推过去,想到林欢欢,胸口像是堵了棉花:“你说得对。”
……
一连两周,时宜都没再见过秦靖川。
本以为他会出庭温雪曼的判决会,但其实,当天温雪曼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被告台,连个律师都没有。
据说,是秦靖川不允许有人接温雪曼的生意。
没有秦靖川庇护的温雪曼很快被宣判,终身监禁,无期徒刑。
时宜从旁听席站起来。
身边的栀乔,眼尾一片薄红。
时宜抱住栀乔:“过去了,都过去了。”
五年来的日日夜夜,栀乔一直都有做噩梦,甚至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背着他们偷偷去看心理医生。
这些,时宜都知道,可伤痛已经根植,她说的越多,栀乔就会越难过,她能做的,只有帮栀乔报仇。
“时宜!”温雪曼被人押下去,突然发疯一样嘶吼,“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你太傻了!我就是一个棋子!你赢了我有什么用!傻子!”
温雪曼很快被制服,捂着嘴拖了下去。
霍恒从律师台走过来:“你没事吧?”
时宜摇摇头:“我先送乔乔回去,霍律师有空的话,晚上一起去喝一杯。”
霍恒知道她的意思:“我会带资料过去。”
另一边。
被押下去的温雪曼见到了一个意外来客。
她激动万分:“你来看我了?是不是想到办法把我弄出去?我发给秦靖川的照片他没看吗?他那天没有去舞会吗?他为什么还没有掐死时宜那个贱人?”
顾烟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低估了秦靖川对她的感情。”
顾烟把玩着指甲,叙说秦靖川的深情:“他没有生气,反而苦苦哀求时宜留下来,他们没有和好,是时宜不愿意。”
温雪曼跌在靠背上,手铐叮当作响,谱出世界崩塌的篇章。
“我……靖川哥……”
她失魂落魄:“我是不是要死了?”
进了监狱,她怎么受得了?
何况,当年她都能买通监狱的犯人对时宜那个贱人出手,怎么又能笃定时宜不会报复回来?
“不是,你还有机会。”顾烟推过去一盒药。
“温雪曼,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在乎秦靖川的看法。”顾烟的声音充满蛊惑力,“我的枪头,对准的从来都是把我害成这样的女人,想想你五年来受过的苦,想想你之后会面对的生活,你要赌一把吗?”
“这是什么?”温雪曼拿着药仔细看,面色大变,“这分明是毒药。”
“会让你出现肾衰竭的病症,可是,秦氏和SG的特效药对此都有效,你死不了。”
她谆谆善诱:“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媒体面前哭诉药物的副作用,你说,大众会相信谁?你说,某些人会不会被网暴?”
“可是我的脸……”温雪曼被栀乔毁容后,她几乎不敢见人。
更不想顶着这么丑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丢人和丢命,你自己选。”
顾烟站起来转身离开。
小桌板上,药物闪着恶魔一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