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了解你的,从来都是你的仇人。
时宜自认为她比别人更了解秦靖川。
极端的完美主义造就的极端占有欲,秦靖川在感情上如此,在事业上也同样,他不能接受有人大言不惭把项目让给他,他想要的,从来都会去争去抢,比如……她。
她属于他的时候,也没见他对她有几分好感。
她离开后,他才开始发疯。
时宜浅浅笑着:“有时候,你给出的东西,要看看对方需不需要。”
秦靖川蹙眉不解,她和顾烟的关系一贯不错,怎么和吃枪药了一样?
顾烟为他解了疑惑:“你不用阴阳怪气,你怪我不肯让顾辰先做脑瘤手术可以直说。”
时宜无意识拨弄无名指的钻戒:“我很生气。”
“我去过很多次,他身边连一个好用的护工都没有,就在今天早上,你父亲拒绝了我的探视,我看不出他疼爱顾辰!”
顾烟的眼眸闪了闪:“这是我们的家事。”
时宜拆穿她:“你们只是为了让我妥协,要我让出这个项目,你手拿顾辰做要挟,就认为我必须退出竞争的舞台,任由你们一家独大。”
她把掉在颈边的头发捋到耳后,淡淡:“不可能。”
顾烟靠在椅背上:“随你呗!”
时宜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攥紧了拳。
但她不能退让,她的退让,只会让他们每一次都拿顾辰做威胁。
等真正进入手术阶段和术后养育,顾辰根本经不起折腾。
“时宜。”顾烟突然冲她勾勾手指。
时宜靠过去,她覆在时宜耳边,压低了声音:“其实,真正有决策权的不是我,这样的商业手段,也不是我愿意用的。”
“是谁?”时宜问出来,但心里却明白,她在说秦靖川。
“秦总!”一个惊喜的男声,打断了时宜的思绪。
时宜回过头,是主管选药的部长。
部长满目惊喜,问站在门口的秦靖川:“秦总能来我们这,真是蓬荜生辉啊!您不忙啦?怎么不进去?”
秦靖川扫过时宜淡了点血色的脸颊,心内一刺。
她是不想见到他的,看得清楚。
她了解他,就更懂得如何伤害他!
“路过。”秦靖川面无表情,一双风平浪静的眼睛犹如深潭,“这次选品,我希望部长秉公处理。”
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他宁愿公平竞争。
部长:“这是应该的,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会综合考量,这次涉及江城医院五年内药物的采购,我们一定会尽力挑选最合适的药物,给病人争取最好的治疗。”
秦靖川余光扫过时宜,脸色沉下来。
她转过半个身子,无名指上的戒指露出来,她正在无意识的摩挲。
他几乎心痛到窒息,恨不得把她囚禁在身边,永生不放她离开。
“秦总,您的产品优势还是很大的……”部长小心翼翼试探。
秦靖川喉结滚动:“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接受,公平即可。”
他能让她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只能依赖他。
可是他不能,这只会让她更恨他。
他也同样没有那么无耻。
时宜听到他波澜不惊的声线和部长一系列的应和。
一颗心沉到谷底。
她大概知道,这次医院的上药权会花落谁家了。
一番唇枪舌战后,会议进入尾声。
部长宣布:“最终归属为,秦氏集团。”
时宜面孔发白,再次阐述SG的优势:“激进的药效虽会造成恶心呕吐等副作用,但对于常年出于病痛中的病人来说,早日痊愈,才更能让他们安心生活。”
她咬了咬唇:“如果您仍对价格有考量的话,我们可以再让一点,只比秦氏的价格高百分之十。”
“要知道,我们药效更好,用药就少,一个疗程下来,价格相差不足百元。”
“这……”部长准备好的理由被推翻。
生意谈到现在,谁都知道底价在哪。
时宜降了价格,基本就是完完全全的成本价,连后期的宣传费都已经被折算进药物,且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降价,药物同别的不同,一旦定价,涨价很难。
“对不起时总。”部长手心已经攥出冷汗,“您的临床试验毕竟在国外,我不能保证符合国人的体质。”
他站起来,伸出手:“有机会再合作。”
时宜标准微笑:“是我们考虑不周到,这次回公司,我们就会严令整改,以求更严谨的实验数据,再有这样的机会,部长可要记得我们呀!”
“一定一定。”
……
走出大门,落在后面接电话的顾烟追了上来。
时宜看着阴沉沉的天:“你们赢了,我斗不过秦靖川。”
“这不很正常嘛!”顾烟揽住她的肩膀,“南秦北顾,现在也只剩下秦靖川独霸,我们家,几乎支离破碎。”
“你不是他的合作伙伴吗?”时宜遍体生寒。
“生意上,哪有永恒的伙伴,只有永恒的利益,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她顿了下:“害!生意到了这份上,你降价都拿不到,真的只是因为临床试验吗?”
时宜身体里好像被塞了冰块,四肢发冷。
她再次认证了秦靖川的实力,也真正见识到他随时翻脸不认人的无情。
想要报复他,似乎比登天还难。
顾烟感受时宜微微的颤抖:“走啦!我庆功去!顾辰那边,只有一个人能让我爸松口。”
她不用挑明。
时宜也知道,是秦靖川。
她没有回家,去医院看顾辰。
顾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身边已经有护工照顾。
时宜去办公室问他的病情。
医生算她一个学校的师兄,说话很直接:“现在他的脑瘤有扩大风险,原本不危及生命,可能在他体内其他病灶被消除的情况下能不动手术,但现在不行,不动手术,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睡梦中。”
医生叹气:“你多劝劝他的家人。”
“好。”时宜失魂落魄走出医院。
她脑海里全都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秦靖川也会为一个项目找人请托关系,没有她想象的孤傲。
她深呼吸,分析秦靖川最想要什么。
思来想去。
只有她这一副躯壳。
她打车去了秦氏集团,在丁特助的带领下,见到了秦靖川。
办公室门关上的一瞬间。
她好似怕自己后悔一样,脱口而出:“秦靖川,我和你做一个交易,你说服顾家让我弟弟手术,我任你……”
她觉得难堪,别过脸,臊的脸通红。
“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