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心口一寸寸冷下去,喉咙哽住,又苦又涩。
她僵直脊背,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她诚实的回答:“是。”
她不知道她和沈淮序在咖啡馆的对话为什么会被剪辑成这种样子。
也不知道秦靖川是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
她只知道,她没有办法不承认。
“呵。”秦靖川轻轻笑了声,不咸不淡撩起眼皮,“小宜承认的很痛快。”
时宜心脏紧缩,苦笑:“秦靖川,我相信今天不是你骗我过来折磨。”
即便他语调不善,她依旧不会怀疑,秦婉云的所作所为与秦靖川有关。
他不会这么下作。
秦靖川垂眸看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语调波澜不惊:“她在背后骂人,只说这么几句?”
时宜看见秦婉云眸中闪过狂喜,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闭上嘴巴。
“她说了!”秦婉云叫道,“她说了太多不堪入耳的话,实在是太大逆不道,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生气,你知道姑姑的,姑姑一直都很温柔,从来都不和人起冲突,今天实在是气狠了。”
秦靖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漫不经心走向一边,慵懒坐在凳子上,阴恻恻的视线落在一边的图钉上面,一字不吭,就已经足够凌厉。
秦婉云连忙解释:“这是佣人不小心洒了的,刚刚还叫嚷着让大家小心。”
她故意泼脏水:“时宜就是太不小心了。”
周围的人帮腔:“对呀,刚刚她明明都让开了,又不小心崴了脚…”
不小心三个字,被重重加重语气,几乎是在说,时宜看见秦靖川过来,故意碰瓷。
时宜咬紧下唇,声音清冷,整个人更是杀气四溢:“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颠倒黑白!”
“过来。”秦靖川微微仰头,深邃的目光锁定时宜。
时宜惨白的唇瓣被咬出一圈血色牙印:“秦靖川,这是你姑姑,不是我姑姑,她没有权利对我指手画脚,今天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让你过来!”秦靖川加重语气,眉头也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时宜身上。
时宜死死攥住拳,一步步挪向秦靖川。
她寒心彻骨,失望至极。
秦靖川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她,那双幽冷深暗的眼眸,比冬天的寒冰更冷。
他伸出手,按在时宜的肩膀上。
时宜跌坐在他刚刚的椅子上,愣了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你和姑姑说过,用的什么语气?”秦靖川冷冷质问。
秦婉云一喜,阴毒的目光散发兴奋:“你看你在这儿,她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在的时候,她又该有多嚣张。”
“那姑姑想怎么办?”秦靖川淡淡问。
秦婉云更高兴,指着时宜,恶毒道:“她必须跪下来给我道歉,再把她赶出去,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们秦家人面前?”
“姑姑太善良了。”秦靖川评价。
秦婉云更喜:“这个小贱人一直欺负秋瑶,不教训她,难解我心头之恨,你看……”
“可以。”秦靖川答应痛快。
他拍拍时宜的头顶:“你觉得如何?”
时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对她的惩罚,心底不断泛起尖锐的刺痛。
秦婉云的话漏洞百出,秦靖川已经丝毫不管不顾了吗?
还是说,真正想要教训他的不是秦婉云,而是秦靖川!
她红着一双眼,冷冷看他:“我没错,我不道歉!”
“时宜,你真蠢!”秦靖川轻嗤一声,语调极为鄙夷,“姑姑愿意跪,你又何必堵塞姑姑道歉的路?”
时宜彻底怔住,秦婉云更是目瞪口呆:“靖川,你,这……”
秦靖川语调淡淡,却生出一股极为骇人的寒意:“不然姑姑以为,我会帮着你欺负我的妻子?”
他目光嘲弄,好似帝王俯视乞丐:“时宜是我的人, 她骂你是你的福气,她这么看得起你,你跪下道谢,不过分吧?”
周围鸦雀无声,可其他太太的目光却像是刀子一样,刮的秦婉云鲜血淋漓。
秦婉云颤抖着身体,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靖川,你…你在开玩笑吧?”
可这句问句,连她自己都能猜出否定的答案。
她哆嗦着指着时宜:“你…你这么护着她?”
时宜也仰头看着秦靖川,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酸酸胀胀的,像是泡在一整颗柠檬中。
“还不够,也太迟了。。”秦靖川轻飘飘吐出这句话。
却像是泰山一样压在时宜的心头。
时宜几乎能补足他未尽之言。
如果他之前就能像今天一样护着她,相信她,他们不会有这么多波折。
时宜深呼吸,目光凌厉:“秦婉云,我说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大家彼此心中都有数,既然你提了跪下道歉,我也不再跟你斤斤计较,毕竟你年纪大了,受不住殴打……”
秦靖川看向时宜,眉头皱紧,很不赞同。
秦婉云倒是会借坡下驴:“这是你说的,不能后悔!”
时宜冷笑:“只要你跪下,让我还了你的三耳光,之前的事我一概不计较。”
秦婉云气的面容扭曲:“你……你……”
她想骂人,又害怕秦靖川对她动手,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脸色都铁青起来。
时宜:“我知道我太善良了,你不用一直说,也不用谢我。”
秦靖川轻笑。
时宜抬头看他,挑了挑眉:“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秦靖川一本正经点头:“嗯,这样容易被欺负。”
秦婉云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昏死过去。
秦靖川扫过她,声音冷漠:“姑姑,听说姑父想跟秦氏借一笔款周旋?”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秦婉云咬牙切齿,一步步走向时宜,膝盖一软,准备跪下。
却被一双大手拖住。
秦婉云一愣,看向扶住她的秦靖川。
时宜也心头一紧,秦靖川是反悔了吗?
秦靖川不动如山:“地上凉,姑姑年纪大了,别跪地上。”
秦婉云心头一喜,连忙摆出凄风苦雨的模样,博取同情。
时宜柳眉紧蹙:“秦靖川,她自找的…”
秦靖川一指旁边:“地上凉,姑姑跪图钉吧。
秦婉云一张脸比猪肝还要紫。
时宜反应过来,猛地笑出来。
秦靖川松开秦婉云,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不阴不阳:“寿宴结束后,来我房间。”
时宜下意识拒绝:“我不……”
秦靖川扫他,语调波澜不惊:“我们两个的事,还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