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身形猝然一晃,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讶异问:“还有这种事?”
他眉头紧紧蹙起来:“小宜,对不起,是我没有提前调查好。”
“你不知道?”时宜抿唇,眉心汇聚一点寒光。
之前,沈淮序从来不会让她单独接壤男客户,这次一反常态,替她安排和男客户的独处,再加上突然带着孩子到隔壁包厢的“捉奸”,她很难不多想。
“不知道。”沈淮序摇摇头,黯然,“小宜,我们共事这么久,你不信我吗?你觉得,我会让你和别的男人……”
他说不下去了,别过脸:“对不起,你当我没说过。”
一股愧疚涌上时宜心头。
时宜揉着太阳穴。
她太莽撞了。
她不该因为秦靖川的几句挑拨离间就怀疑学长。
“学长,我……”
“不用说了。”沈淮序声音幽幽传过来,“今天在包厢里面的,是秦靖川对吗?”
“是。”时宜没有否认。
沈淮序苦笑:“你永远都会相信他,我五年前就知道了。”
提到五年前,时宜的心蓦地变的沙沙的,像是强行塞进去几粒砂砾,每每跳动,都会硌的生疼。
“小宜,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些。”沈淮序垂眸,原本温润的声音越发哀怨,“从我喜欢上你那一刻,我们之间的隔阂就已经存在了。”
时宜心“咯噔”一下,呼吸突然不畅:“我们……”
她的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花,闷闷说不出话。
她和沈淮序之间的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们没有真正进行过严肃的告白,全都是包裹在玩笑和帮忙中的掩护,可两个人却都因为这些玩笑,而疏远了彼此。
“学长,对不起。”
她只能说对不起。
“傻子。”沈淮序揉了揉她的发顶,“是我太着急了,你也知道,我这个身体状况,失去你,就等于永远失去婚姻……”
“身体”两个字,骤然把时宜的思绪拉回到五年前。
她被秦靖川逼着去打掉孩子,学长为了保护她,永远不能再生,连手也……
“都怪我。”时宜心脏闷顿发胀,无比的折磨。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沈淮序一直没抬头,娓娓道来的语调却藏不住声音中的委屈,“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娶媳妇生孩子,只不过这之后,更有了追求事业的理由罢了。”
事业。
时宜脖颈被紧紧地锢住。
她和学长,虽然师出同门,走的却完全是两个方向,她走制药,学长博士深造的时候,学的临床。
他那双拿手术刀的手是他的终身事业。
本来,他能救很多很多人。
当年,他也确实做到了,他救的那些人会成为他的靠山,他原本的未来,不会惧怕秦靖川。
可这一切,都因为救她毁掉了。
“你应该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医生。”时宜声音很轻,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般,瘫在座椅上,“学长,对不起。”
“你再说对不起,我真的要生气了!”沈淮序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我做商人做的不是很成功吗?”
“是呀,你人际交往能力真的很棒,国外的富商都愿意帮你。”时宜诚心诚意夸赞。
沈淮序打开车门:“下车吧,我明天还要出国。”
时宜迈步下去的瞬间,心脏像是被刺开一个无底洞,里面填满了愧疚。
她回头:“学长,你还愿意娶我吗?”
沈淮序抓着方向盘的手倏地用力,手背青筋一根根突起。
他很愿意。
“不愿意。”沈淮序面无表情,“时宜,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不觉得,你的同情才让我更加难堪吗?”
“不是的。”时宜忙不迭摆手,想要解释。
沈淮序沉下声音:“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我不希望同样的错误由你再犯。”
“啊?”时宜大脑一团乱麻,“你什么时候犯错误?”
“当初,我该跟奶奶说清楚,而不是要你嫁给我。你和我订婚那些天,你不开心,我看得出来。”
时宜想张口辩驳,沈淮序却抬起手,堵住了她之后的话。
“听我说完。”沈淮序笑道,“我原本以为我是很喜欢你才一定要和你结婚,后来我发现,我只是没有安全感,因为除了你,我身边不会再有伴侣,也不会有孩子。”
“所以,我错误地把占有欲当成了爱情,你就把之前的一切都忘掉吧,好吗?”
时宜一下子就就把眼睛睁大了。
占有欲?
她突然想起,拿着视频威胁她的秦靖川。
秦靖川不一样是因为占有欲吗?
只不过,学长的占有欲是求娶,秦靖川的占有欲则是毁了她原本的生活。
她沉默了很久,认真道歉:“是我违约了,对不起。”
“你没违约啊。”沈淮序故作轻松,“你之前答应我让小乐跟笑笑给我养老,你又没反悔,只是咱们不领结婚证而已,咱们还是以前的关系哈,就是亲人。”
时宜止不住露出笑容:“好,我们还是亲人。”
“这多好,很多夫妻走到最后还成不了亲人呢!”沈淮序语调轻松开玩笑。
只是,时宜却想起了她跟秦靖川。
她跟秦靖川,根本就是仇人。
原本,她会因为所有错事都是温雪曼一手促成而放过秦靖川。
可如今,她除了被秦靖川威胁一辈子,就只能主动出击。
他们之间,只有你死我亡。
沈淮序打量着她神色的变化,推了推眼镜,遮挡住眸中得逞的寒意。
他的每一句话,都足够时宜浮想联翩。
他不相信,时宜还能够心无芥蒂地和秦靖川来往。
“我走了,明天出国。”
时宜点头:“好。”
次日。
时宜难得休息半天,电视正在放SG大本营所在国家的新闻。
“B国第一夫人将于今日接受第二次脑神经手术,和第一次一样,依旧是一个神秘医生帮忙操刀……”
“嗡嗡”
收到秦靖川的问候短信。
说是问候,其实不过是要她主动提出邀约。
[休息好了吗?]
与此同时。
远在B国的沈淮序拿起手术刀。
“对的夫人,这个秦博裕就是我仇人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