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秦靖川涌动着暗涌的黑眸渐渐疏离。
从前的一幕幕自眼前划过,全部归于平静。
来江余光扫过他的面色,笑得开怀:“不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记住我说的,我一直等你。”
时宜也报以微笑:“我再考虑考虑。”
她没有拒绝来江的衣服,也没有拒绝来江的珠宝。
只因为,来江和她的合作中,有让她没办法放弃的条件。
来江,要带她见研究人员。
她梦寐以求的,天才科研人员。
时宜把来江送上车,转头才发现秦靖川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她犹豫了一下,走上前:“秦先生怎么不上去?下面很冷。”
秦靖川按下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单手捏着。
烟雾飘到时宜面前,时宜皱眉。
秦靖川面无表情注视着他:“怎么?嫌弃?”
她怀孕,不能闻到烟味。
他知道,他也会刻意避开。
只是现在……
他似乎在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变得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他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矜贵模样,不染一丝烟尘,冷漠又疏离。
时宜半掩住口鼻:“没什么,我先上去。”
她需要经过他身边。
侧过的时候,肩膀被人骤然捉住。
散落的烟灰有一点落在她手背上,灼灼的滚烫。
一点点烟灰,没有任何的伤害性,却狠狠击的时宜心尖颤抖。
她侧眸,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战栗:“秦先生,有什么事?”
“烟都受不了,时宜,别过火。”他一张脸几乎被阴影吞噬,深不见底,晦暗难懂。
时宜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分明之前还好好的扮演陌生人。
时宜咬了咬牙,不想和他歪缠:“秦先生,我之前说过,您要是愿意呢,我也不介意多一个情人,可是您不太愿意,既然这样,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秦靖川笃定,语调夹杂了七分狠意。
时宜话语在喉间滚动,又被她吞回去。
她长长叹口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秦靖川捏着她肩膀上的衣服,稍一用力,衣服飞往泥土。
时宜这才恍然。
原来是吃醋了。
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冷风吹过她毛衣的孔洞,冻得她打了个激灵:“秦先生,我很冷。”
她语调柔柔,有示弱的意思。
秦靖川不为所动:“知道冷,就该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时宜歪头:“那您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让冰冷的我,出于温暖之中呢?”
“远离来家。”四个字,秦靖川吐的如同剧毒。
时宜没有应承,更确信秦靖川不过是吃醋。
她语调更加无奈:“秦靖川,我冷。”
“秦靖川。”她一声又一声地喊他,“我是一个孕妇,我需要温暖,我真的,特别特别冷。”
秦靖川的手渐渐松开,面目却沉下。
时宜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往屋里走。
“时宜,你知道刚刚顾烟告诉我什么吗?”身后,秦靖川的声音混着冷风,却比冷风更凛冽,“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和来家合作。”
时宜的脚步瞬间顿住。
他知道了!
时宜止不住的战栗,心尖被狠狠击中,她强词夺理:“对,是我!我接近你,在你电脑里拿到你的账本,无数次试探你要的也是扳倒你的证据,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她以为,他能重新回归秦氏,是因为早就查清楚自己被谁所害。
“所以呢?”秦靖川面无表情注视她,狠戾的眸涌动这暗潮。
时宜自动补全后半句。
所以呢?所以你就不用道歉,不用负责了吗?
她有点赧然,却并不愿意为此道歉。
她承认,她不是一个好人,她的目的也向来都是对秦靖川不利。
对不起不能改变什么,更不可能改变她害人的动机。
“没有所以。”时宜冷静地看着他,“你也用假账本欺骗我了,不是吗?”
“为什么选择来家?”秦靖川索性把话挑明。
时宜愣了下,被威胁的理由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她的苦衷,不是求得秦靖川原谅的苦肉计。
她想了下:“没有什么为什么啊!能够帮我压着上面的人,让他们秉公处理的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想要找到和你没有关系的,更是难上加难,我的选择不多,加上来家自己撞上来。”
她找了几个形容词:“一拍即合,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你喜欢哪一个,就可以用哪一个。”
这就是理由,简简单单的,甚至算不上理由的理由。
秦靖川的余光扫过被丢在地上的大衣:“孩子是他的吗?”
时宜被他跳跃的话题弄得一愣。
才想到,他大概还在对来江耿耿于怀。
“不是。”时宜给了肯定的答案,“我和他是合作关系,男女之间,不是只有睡或者不睡两种选项。”
秦靖川面容平静,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时宜却比每一次都惊心:“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远离来家。”秦靖川语气加重。
时宜想了下:“不太可能,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虽然还没有签署合同,但基本已经谈妥,他们手上,有我们公司不能放弃的条件,这样说,你明白吗?”
“是吗?”秦靖川眸光阴晴不辨,语气更是意味不明,“时宜,你总是这么固执,是不是只有把你关起来,你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时宜被他高高在上的语气搞出了火气:“秦靖川,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是我,你是你,你根本不能左右我的人生!就算这次的合作,我栽了个大跟头,甚至为此丢掉性命,也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这么说,你明白吗?”
“来家,远比你想的更复杂。”秦靖川强压着怒意。
时宜冷笑连连:“秦靖川,你也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无耻无赖不要脸!”
她转头就走,秦靖川抓住她的手腕:“来家有贩……”
“够了!”时宜打断他,“我不想听,我不想再听见你和我说任何一个字,秦靖川,放过我吧,可以吗?”
她面无表情:“放手。”
捏紧她手腕的手缓缓松开。
同时松开的,还有秦靖川裹挟不前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