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唇瓣只僵硬了半秒,就笑起来,扔下一个惊雷:“哦,我差点阉了他,他讨厌我,很正常。”
对面的顾烟抑制不住抖动,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指着时宜:“你……你你……”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时宜勾起唇角,“对待敌人,最好的方式不是退让,是反击,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他出现在我身边的一分一秒,我都觉得空气污浊。”
“吓到了吗?”她看着惊讶的顾烟,递过去一张纸巾,“你出汗了,擦擦吧。”
顾烟僵硬地接过纸巾:“我看不懂你。”
时宜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咖啡:“你可以问,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愿意告诉你。”
她眨眨眼睛,开玩笑说:“我的软肋在你手上,你都不用威胁我,稍微透点口风,我就愿意当牛做马。”
“噗嗤!”顾烟笑出声来,“我就是觉得挺可惜的,秦靖川那么爱你,为了付出那么多,你偏偏不肯接受,还一个劲儿和他作对。经历昨晚的事情,他那么骄傲的人,绝不会再和你牵扯……”
“不派人打杀了我,已经是爱到极致了。”时宜语调讽刺,“顾小姐,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顾烟愣了下,点头。
时宜眸光越发冰冷,嘲弄的情绪蔓延:“我回国后,连不关注我们动向的你都知道他有多爱我,可我却不知道,他为我付出很多,我的事业却差点因为他陷入停滞,这是爱吗?”
“如果不冠以爱的名号,我会认为,他想打断我的翅膀,捆起来我的手脚,把我变成原先那个,只知道奔着他行进的提线木偶。”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顾烟端起咖啡杯,真心露出一个笑意,眸中,倒是一闪而过一丝嘲笑。
时宜和她碰杯,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顾小姐,我弟弟到顾家的前因后果有消息了吗?”
顾烟:“我问了我爸爸,他只跟我说,是你妈妈打电话拜托他照料你们,还让他立马行动,他找人去你家的时候,你正好不在,他怕打草惊蛇,只带走了顾辰。”
这些,秦靖川给的资料上有写。
甚至还更加详细。
顾父告诉秦靖川,当时接到电话后,她妈妈给了确切的时间,要在这个时间内带走弟弟和她,过了时间后,就要完全装作和他们全无交集,最好,能帮忙隐藏孩子的身份。
顾父做到了。
连他唯一的女儿都骗了过去。
“可是他说的电话的时候,是我父母车祸后,那时候我父母……”时宜有点哽咽,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细痛,她如鲠在喉,好半晌,才轻轻吐出,“应该已经咽气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烟摇头,“就我知道的这部分,还是我一直问,才逼得老头吐露的。”
时宜哽了下,眼尾发红。
她想起了秦靖川的暗示。
顾烟不知道,那秦靖川知道吗?
她父母真的已经死掉了吗?
如果没死,为什么会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
“时宜。”顾烟突然喊了她的名字,“除了我爸,秦靖川应该也知道,你要是服软认错,他应该会原谅你。”
时宜蓦地抬头。
她要去找秦靖川吗?
顿了下,她摇摇头:“不了,如果需要我去求秦靖川,我宁愿自己多走弯路。”
“好吧。”顾烟搅动着咖啡,垂下眼睑,笑意明显。
连父母的消息都不能打动时宜,看起来,时宜和秦靖川,是彻底玩完了!
她不介意给时宜一点甜头,让她无暇再生出和秦靖川来往的心思:“顾辰是你弟弟,也是成年人,我们也一直没有给他申报精神病,不存在什么监护人,你想去看他就可以去,如果他愿意,你甚至可以带走他。”
时宜果然被吸引:“真的吗?”
顾烟浅笑:“当然啊!你把他带走,省得我爸疼他胜过我。”
“谢谢你!”时宜真心实意,语调哽咽,“真的谢谢你。”
“别说那些,记得我的人情哈,以后我可是会挟恩图报的。”
“哈哈,好啊!”
顾烟站起来离开,时宜盯着她的背影,感激之情到达顶峰。
她去医院看了顾辰。
顾辰术后,睡觉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长。
时宜坐在他病床边,泪水忍不住滚滚往下掉:“辰辰,别怪姐姐,姐姐有想要保护的人,没办法去找他拿爸爸妈妈的消息,你会理解姐姐的,对吗?”
她比任何人都想拿到父母的消息。
可是秦靖川一而再再而三在孩子问题上的狠辣,让她望而却步。
去母留子,去子留母,她都不能选择。
她唯一的选择,只有彻底断绝关系。
“别……别哭……”一只清瘦的手突然拂上她的脸颊。
时宜蓦地一愣:“辰辰!”
顾辰睁开眼睛,黑亮清明:“姐姐,别哭。”
时宜双手颤抖,胸口被汹涌的喜悦填满:“你……你记得我了?”
顾辰点头。
他现在没带假发,寸头只有黑黑的毛茬,比少年更加莽撞的儿童状态,像是时宜心底活泼的弟弟。
泪意瞬间涌了上来:“辰辰,你……你再叫我一声,可以吗?”
“姐姐。”顾辰毫不犹豫。
猝不及防的,时宜被巨大的欣喜砸满,哭的歇斯底里。
“别哭啊!”顾辰胡乱给她擦着眼泪,“我姐姐会生气的。”
时宜哭声骤然一顿:“你姐姐?”
顾辰黑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姐姐经常来看我的,你是姐姐的朋友,不要哭。”
时宜喉咙哽住,又苦又涩。
却还要扬起笑容:“我不哭了,辰辰,我也是你姐姐哦!”
“我知道。”顾辰露出一点点微笑,“姐姐跟我说过,你也是姐姐。”
时宜心头发苦。
可看着顾辰苍白的面色,她什么也没有说:“是的,你现在有两个姐姐了,你要好好养病,我回头带你出去玩,好吗?”
顾辰点点头,乖巧和她挥手:“姐姐再见。”
他抬起手臂,袖子顺着滑落,露出大臂处,几点淤青。
“谁干的!”时宜攥住他的手,双目猩红!
这明显,是被人掐出来的痕迹!
顾辰瑟缩了下:“是,是哥哥……”
“哪个哥哥?”时宜观察淤青,应该被掐的时间不久,她想了下,“很高,很凶,冷冷的哥哥,是吗?”
会是秦靖川吗?
她只能想到秦靖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