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言千歌那毫无生气的双眼,厉瑾凉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站在了桥边。
“你、你过来,先过来……”厉瑾凉只觉得全身发冷,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只是一味的将手伸向言千歌,那指尖轻轻的颤抖着,十分的小心翼翼。
厉瑾凉一步一步的接近,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会惊扰到言千歌一般。
“你别过来!”言千歌往后退了一步。
脚边的石子滑落,几秒后才掉进了江里,被湍急的江水淹没。
厉瑾凉的心跟着揪在了一起,“别,别动,我、我不过去,不过去!”
凌欢老早就抱着言天,离开了现场,他将言天的头死死的摁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他看到言千歌那疯魔的样子,一双眼睛观察着周围,似乎在找能阻止言千歌坠亡的东西。
林诗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千歌,你不许做傻事,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人都陪着你呢!”
言千歌却笑的惨淡,“你们知道吗?樊铭恐怕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对不起。我真的特别累。”
“你、你过来,无论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在吗,我还在!”厉瑾凉的眼睛红了。
他的心撕—裂一般的疼痛,不住的滴血。
言千歌摇了摇头,“小天……就拜托你了,我……对不起……”
说完,言千歌转身,整个人朝前跨了一步!
“言!千!歌!”
厉瑾凉疯了一样的扑上去,猛的一跃,跟着跳了下去,在抓住言千歌手的瞬间,另一只手抓在了桥边罗露的钢筋上。
其他参差不齐的钢筋,一下子扎进了厉瑾凉的胳膊里,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服。
“你!”
“言千歌,谁说樊铭对你最好了?老子为你,可以连命都不要!知道吗?!”
“放开我,不然我们都得死!”
“死就死!”
血已经顺着胳膊流下来,直接滴在了言千歌的脸上。
脸上的血从温热,变的冰凉,言千歌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
“放开我……”
就在这个时候,桥上的声音开始多了起来,似乎是林诗瑶叫的人过来了。
这些人手忙脚乱的绑好安全绳,直接跳下去,将两个人都固定好。
随后,一个一个的拉了上来。
言千歌身上全是厉瑾凉的血,她踉踉跄跄的来到厉瑾凉身边,红着眼睛,一巴掌打在了厉瑾凉的脸上。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怎么会不要命呢?”厉瑾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想说:明明你就是我的命啊……
可是视线越来越暗,他恍惚间看到言千歌那惊恐弄的眼神,不知道她在喊着什么。
随后,眩晕感来袭,厉瑾凉整个人倒了下去。
——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厉瑾凉醒来的时候,先四下看了一圈。
发现并没有言千歌,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低头,却看到床边趴着言天。
言天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直接醒了过来。
“厉叔叔。你醒啦。”言天抽噎着,朝厉瑾凉的怀里扑了过去。
他给厉瑾凉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厉叔叔,妈咪没事,妈咪现在正在输液,待会儿我带你过去。”
“好。”听到言千歌没事,厉瑾凉松了一口气。
言天对厉瑾凉,前所未有的亲近,他不住的用头蹭着厉瑾凉的胸膛,“厉叔叔,厉叔叔,谢谢你。”
“臭小子,谢什么?”厉瑾凉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心里难免有些苦涩。
但是他知道,如果言天改口,言千歌必然会恐慌,害怕言天被自己带走,害怕言天心甘情愿的离开她。
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厉叔叔,我……我可以帮你追妈咪。”言天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即便是这么小的一个人,都在知道在言千歌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去救言千歌,这份感情是有多深刻。
虽然厉瑾凉从来都没有说过,甚至做出了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一个为了女人,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的人,心里的那份爱该有多沉重!
言天的话,让厉瑾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樊叔叔失踪了,我不知道他还活没活着,妈咪需要别人照顾,我还小,厉叔叔,你是个很不错的人。”言天理性的分析着。
但在说道樊铭失踪的时候,依然眼睛一红,眼泪瞬间滚落。
这个孩子,在尽可能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一个,能照顾自己母亲的人。
但他呢?从小就和樊铭在一起,如今樊铭生死未卜,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不难受?
厉瑾凉心疼的搂紧了言天,“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们。”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忽然呵斥了一声,“瑾凉,你不能带着这个小拖油瓶!”
白雅丽走进病房,恶狠狠的瞪了言天一眼。
而后不管不顾的,直接将言天从厉瑾凉的怀里拉了出来。
“小崽子,我们厉家的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厉瑾凉挡住白雅丽即将拖言天下床的手,而后再次将言天护在了怀里,“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是你妈!你受伤了,我自然得来看看你啊……”白雅丽语重心长的对厉瑾凉说:“瑾凉,这个孩子,跟她母亲,简直就是个扫把星,你不能接近他们!我听说你最近一次晕倒,就是因为给这个小崽子捐血造成的!”
“别说了,这儿是医院,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厉瑾凉压低了声音,烦躁的说道:“你先回去吧。”
白雅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瑾凉,我可是你母亲啊!”
“你是我的母亲,那你姐姐是谁?”厉瑾凉忽然冷眼看了一眼白雅丽,眸子里有狂风骤雨正在积攒着。
白雅丽的嘴巴张张合合,竟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妈,我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妈,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无限制的挑战我的下限!”
厉瑾凉已经不愿意再和这个女人多说一个字了。
他的亲生母亲,是在生下他之后去世的,而他的父亲,在母亲百日祭礼还没过的时候,赢娶了自己原配妻子的妹妹续弦。
这让他从小就别人嘲笑,而他的性格也变得非常沉重,什么事情都压在心底。
真是应了那句话。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些人却用一生去治愈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