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常兴夫妻在家里焦心期盼。
日子一天又一天逝去。
转眼间就来到了五月二十九这日。
向来镇定的沐子良也在时间一点点流逝,走过早上、上午、中午后变得焦急,心里还飘出了一丝丝失望。
慢慢地,他在家里坐不住,坐立不安,想要去县城里看看情况。
这时锣鼓喧天夹着熙熙攘攘的人声传入堂屋,一家三口急里忙慌往外跑去查看情况。
站在自家院门口,他们就看到远处走来一队伍,沐子良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袖,尽量用镇定的声音同沐常兴夫妻说:
“爹娘,咱们家该准备好的赏钱可有准备好了?”
沐常兴远眺越发接近他家的人群队伍,他紧张说:
“准备了,我和你娘三日前就给准备好了,一人能有五十文这样,为首的报喜官差我和你娘商量着给一百文。”
这个放在农家算是顶多的钱,沐子良没有再让沐常兴夫妻再添加些许。
“多谢爹娘为孩儿操心了。”
沐常兴摆摆手,杨氏摇摇头,夫妻俩都用行动表示不必客气,这是他们做父母应该的。
过了一会儿,人群拥护着报喜官差来到他们家门前。
报喜官差拱拱手道:
“哪位是沐童生,恭喜恭喜了,今儿考中秀才,以后是沐秀才了。
这是报子请沐秀才过目。”
沐子良上前接过报子,打开看了看,强制抑制自己内心的欢喜激动,克制自己不会做出疯狂失体面的事,将报子递给沐常兴道:
“爹,麻烦您将它贴在咱们家门框边上的墙上。”
言罢,沐子良又紧接着做出邀请的姿势:
“各位官爷屋里请,喝口茶歇歇,一会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吃食。”
沐常兴面对官差不习惯,还会下意识害怕,他儿子让他粘贴报子,他是愿意的。
可村民是热心的,主动接过这个活计,催着他进屋招待客人。
二月沐子良考中童生没有官差前来报喜,这考中秀才一来就是三个,沐常兴有着升斗小民恐见官的心思,他犹豫的,磨磨蹭蹭的,慢吞吞往堂屋走。
杨氏见沐常兴唯唯诺诺的样子,压根没法子给沐子良撑起场面。
她一个妇道人家,无法掺和男人家的事情。
见族长来了,杨氏果断选择将赏钱递给族长的儿子,拜托他帮忙招呼客人,顺便打赏人。
族长也看到沐常兴的样子,无奈摇摇头,赶忙安排能安排的族人准备饭菜,又吩咐杨氏掏买饭菜的钱以及去泡茶。
虽说事先有沐子良教他们夫妻怎么招待送喜报的官差,他们夫妻临危不乱还这没有做到。
还好有族长主事,大家听着他的安排,将报喜的官差们好好招待一番,让他们宾至如归离开。
沐安安回家的时候官差们已经离开,不过恭喜沐子良考中秀才的族人们还没有散去,大家还聚集在他家你一言我一语同沐子良侃大山呢。
沐子良心里很不耐烦,他觉得他同这些泥腿子说不上话,可这些人中有些人今儿是实打实的帮助过他。
沐子良只能伪装自己,坐在堂屋里同大家闲聊。
堂屋是男人们聚集之地,院子是女人们聚会之地,沐安安去灶房做饭,还有剩菜剩饭呢,想要烧热水,一锅茶水还在铁锅里放着。
总不能客人们还在,她吃晚饭吧?!
沐安安就将她的母鸡们给喂了,无事可做了,她就坐在灶房门口听大家七嘴八舌说着闲话。
直到天灰蒙蒙的,族人们方才散尽,留下他们一家子待在堂屋。
沐安安问:
“你们吃晚饭吗?”
沐常兴夫妻和沐子良三人的欢喜激动劲还没有缓和过来,况且他们同客人们说得口干舌燥,哪里有心思吃饭,杨氏道:
“晚点再开饭,让我们歇歇再说,你去给我们端两碗茶水过来。”
沐安安没有拒绝,从铁锅里将茶水盛了三碗分别端给自家人喝,
铁锅里剩余茶水放入罐子里,沐安安一边烧热水,一边吃晚饭。
天气炎热,她吃过晚饭,热水就足够她沐浴了。
沐浴洗好衣服后,沐安安方才回堂屋,非常正式同沐子良道了一声恭喜。
杨氏这会子也反应过来,她问:
“大儿啊,你考中第几名来着,我今儿光顾着听你考中秀才,其他啥都没有听着。”
沐常兴也没有注意,他看向沐子良。
沐安安呢,回来晚,没有听到报喜官差说了啥,也没有注意门框边上的院墙贴着什么报子。
沐安安疑惑这都考中还要名次干嘛?
难不成这名次还能带来什么好处不成?
沐安安想要回屋中休息的脚步瞬间停下,她等着沐子良他们解疑答惑。
沐子良道:
“报子上写着,全府城第二十名。”
杨氏笑着道:
“这么说我的儿可以去府城官学读书了?!”
沐安安挑挑小眉头,还有这样的好处?!
沐子良笑着点点头。
沐安安一脸好奇问:
“长兄,我听人说秀才分为三等廪生、增生和附生,
官府每月都提供月钱,是与不是啊?
长兄的名次是不是在此之内?”
沐常兴夫妻真不知考中秀才还有这等好处,欣喜万分地齐齐看向沐子良。
沐子良:
“小妹说得没错,廪生确实有这样的待遇,我也正好是廪生。”
杨氏很关心问:
“官府一个月能给多少银钱?”
沐子良道:
“有二两银子,三斗糙米。”
杨氏同沐常兴互看一眼,眼中皆是喜意,纷纷将沐子良夸了又夸。
沐安安打破他们的欢喜问:
“父亲,母亲,既然兄长考中秀才,咱们家就不需要交赋税了,每月还有二两银子和三斗糙米,兄长足以养活自己,供自己读书,你们看田地租金是不是能留给我三哥读书了?”
沐常兴默然,杨氏笑脸僵硬在脸上,沐子良脸上假笑,眼中满是不赞同。
欣赏着一家人的神情,沐安安道:
“我和三哥不贪心,我们只需要我们那部分田地的租金,其余你们自己分配。”
杨氏不赞同,想要全部抓在手里,沐常兴拍板同意了。
杨氏怒瞪沐常兴。
沐安安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倘若反悔,我会找族长的,又或是拿出你们写的保证书,
长兄的秀才想必想要一直留到能踏入秋闱的考场吧?
你们可以不在乎我三哥读不读书,我很在乎,
咱们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容易什么都没有哦。”
言罢,沐安安转身回屋去了,留下没了欢喜气氛的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