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放本来想让司机调转车头重新回医院,但又考虑到她刚才在医院情绪很不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将她带回了盘古一品。
然后又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帮她做了检查。
“先生,谈小姐的衣服都换过了,也帮她擦过身体了。”
家里的保姆走出房间,将换下来的衣服拿去了洗衣房。
虽然两个人是未婚夫妻,但是周苏放一直保持着最基本的绅士作风,换衣服这种亲密接触,都是交给家里的阿姨完成的。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他从沙发上起身,准备进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阿姨犹豫了一下,才道,“谈小姐好像很不舒服,眼泪一直没停过。”
她在周家服务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知道现在很多小姑娘稍有不顺心,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但这种在昏睡中,死死咬着牙关,就只是流眼泪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帮她换完衣服,擦完身子,时间最起码得半小时,她就一直那么流着眼泪,看得阿姨都有些于心不忍。
周苏放朝房间那边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知道了,你熬点小米粥再走吧。”
阿姨应了一声便先去厨房了。
而周苏放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走进了房间。
医生已经来过了,帮她打了一针,说要是还不退烧,最好去医院化验一下血常规。
为了让她睡得更好,阿姨出去的时候,已经将房间的吊灯关了,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
周苏放走进去,只看到她确实如阿姨所说,眉头紧皱,眼泪却一直顺着眼角滴落,灰色的枕头罩已经被打湿了大一片。
他拿了纸巾走过去,帮她把流进鬓角里的泪都擦干,又在她脸上摩挲了片刻。
良久之后,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谈司汝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一个接着一个地做梦,又觉得自己一会儿坠入了冰海,一会儿又像是被架在了烧烤炉上炙烤。
但一直好像有人抓着她的手,让她不至于真的溺死在冰海,葬身于火炉。
等她终于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她还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一张俊颜立刻出现在眼前。
她盯着看了几十秒,立刻惊坐起身。
这男人怎么会睡在自己的旁边?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边的动静也惊醒了周苏放,他睁开眼,对她的惊恐视若无睹,而是直接伸手过来,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要是还不退,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他松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一夜,总算是好了。
谈司汝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人是在这里照顾了自己一夜。
再加上昨天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怪不得会累得躺在旁边。
这么一想,她立刻不好意思,“对不起,太麻烦你了。”
周苏放还未收回去的手停顿片刻,随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觉得抱歉的话,就乖乖去吃点东西。”
从昨天到现在,她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情绪又这样大起大幅的,体力早就被消耗殆尽,不吃点东西,就算退烧了,也迟早要进医院。
谈司汝被这么一提醒,也确实饿了,便准备下床。
可一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换过了,顿时脸红成一片。
“放心,我还没到占一个病人便宜的地步,是阿姨帮你换的。”
周苏放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会在意这些了,说明已经从混沌的情绪中缓过来了。
“我可没怀疑你呀,只是怕自己毁你清白,传出去不好听。”
谈司汝半开玩笑半认真。
对方能在自己遭遇麻烦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这确实让她很感动。
可感动之余,心中的那根“红线”也没有放松警惕。
周苏放盯着她的眼睛,却不像之前那样不悦,反而笑了笑,“看来你心中对我的邪念很深,不然怎么总是不断这样自我提醒?”
这话说得谈司汝脸更红,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当没听到,往外走去,周苏放则故意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因为特别交代了阿姨早点过来准备吃的,所以谈司汝一出现在楼下,阿姨便把煮好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考虑到她有一段时间不吃东西了,主要以清淡为主。
谈司汝道了声谢,吃完了一碗粥,这才恢复了些力气,问周苏放道,“现在医院那边怎么说?”
她哭也哭过了,被骂也骂过了,昨天的一切都已经翻篇,现在她只想知道苏暖雪的恢复情况。
“我不知道。”
周苏放却表示不太清楚。
从医院回来之后,他一心照顾她,哪里还有心情管其他人。
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之后,谈司汝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多追问。
因为现在一切都已经跑偏了,周苏放对苏暖雪确实没有多余的感情,两个人甚至都没什么交集。
她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可症结肯定不在周苏放身上,还是要先弄清楚,苏暖雪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苏暖雪的事情对你就那么重要?”
她不说话,周苏放好像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嗯,很重要。”
她也不隐瞒。
苏暖雪当然重要,不仅关系着她的命运,还关系着剧情的发展。
万一剧情完全跑偏,导致她在这个世界也存活不下去,又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怎么办?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可命是自己的。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苏放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点什么。
“我们就只是朋友关系。”
她朝他笑了一下,眼神变得玩味。
人人都来问她跟苏暖雪到底是什么关系,无非是觉得以她的性格,不会对别人这般用心。
可她又能说什么?只要在这个皮囊里,以前所有事情,她就不能否认掉。
周苏放却没再追问,好似就真的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这么一来,反而搞得她有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