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好心人报警,将她送到了医院,并通知了谈宗羽的公司。
“也就是说,你至始至终,只是接了一个电话,里面的声音跟我很像,但并没有见过我本人是吗?”
谈司汝听完所有,抓住了重点。
苏暖雪本来就对说出这一点心有不安,连忙点头,“是的,只是声音很像而已,我也跟警察说了,肯定不是你,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而谈宗羽看到她这般小心翼翼,不由在旁边冷笑了一声,“你没什么好怕的,苏暖雪,你不欠她什么。”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朝他侧目而来。
“不,我亏欠谈经理很多,如果不是她,我爸爸的医药费根本凑不齐,后续的治疗也无从谈起,还有我爸爸的欠债问题,也是谈经理帮我找人在处理……”
苏暖雪急了,赶紧维护谈司汝。
她现在是最不相信谈司汝会伤害自己的,因为她对自己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可能前后会相差这么大?
“因为做生意就是如此,先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谈宗羽不为所动。
“大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一定要这样死咬着我不放?如果我真的犯错了,我还能理解,但现在不都是误会吗?”
谈司汝抬头朝谈宗羽看了过去。
别说两个人之间还有一层亲情关系了,就算是陌生人之间,也不该有这么大的敌意,除非,他现在是关心则乱,整个人处于焦虑中,才会口不择言。
“我这是让你承认错误,知错能改,你还年轻,只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以后才能重回正道。”
谈宗羽的眼神冰冷中又带着几分悲悯。
谈司汝还来不及去探究他的悲悯所为何事,便被气坏了的谈宗逸拉住了。
“行了,不用跟他多费口舌,这人现在就是冥顽不灵,二哥已经跟江禾联系过了,既然要公事公办,那后面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了。”
他瞥了谈宗羽一眼,嘴角勾起冷笑。
见谈家兄妹为了自己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病床上的苏暖雪带着哭腔道,“你们不要再吵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蠢了,才会上当,但谈经理,我跟周总真的没什么。”
谈司汝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轻轻道,“我知道的,你别哭了,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病房里闹哄哄的,她觉得有些窒息,便先走了出去。
而周苏放则看了苏暖雪一眼,跟在谈司汝后面也走了出来。
“是不是觉得很挫败?”
医院长廊的尽头,周苏放跟谈司汝并肩而立,盯着窗外的夕阳余晖看了片刻,他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谈司汝没说话,只是表情复杂。
刚才苏暖雪最后的那句话其实暴露了她内心真实想法,说明她实际上也是相信这件事跟谈司汝有关。
可碍于前面她对她做的种种,所以又不好直接表达。
也是这最后一句话,如震山之锤,敲打得谈司汝脑壳嗡嗡作响。
而周苏放又是何等聪明人,虽一直没有过多插手,可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苏暖雪的话一出口,就看到谈司汝变了脸色。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连当事人自己心中都有了答案,就算是找江禾,这事也有些棘手。”
沉默片刻,周苏放再次开口。
他自认冷漠,在跟着从病房出来的时候,也在心里暗想过,这事要让谈司汝自己去处理,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不要对这个世界太过天真。
但真的走上前来,见她神情失落,站在窗前形单影只,又顿时于心不忍。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谈司汝,会一再改变原则。
“你相信我吗?”
谈司汝转头看来,表情中有几分试探和小心。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确实有点懵。
本以为通过以前的事情,已经跟苏暖雪成了很好的朋友,至少对方该对自己的为人有个了解,对信任她心里也有点底。
然而从她跟苏暖雪的命运牵扯在一起,就已经满盘皆输。
命运就是如此设定的,任凭她怎么解释,她身边所有人,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她越是拼命挣扎,处境反而越是狼狈。
“成人世界本就残酷,下次记得多留个心眼,这件事,你不用再管。”
周苏放见她眼神哀伤,轻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以前他觉得这女人心思深沉,叫人捉摸不透。
可现在看来,她依然算是天真。
“不,我要自己处理。”
谈司汝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怕给我添麻烦,还是说,不放心?”
周苏放的动作顿了一下。
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依然对他保持戒备,且刻意疏远吗?
谈司汝似乎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问,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却看得心渐渐变凉,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可就在他准备收回有些僵硬的手时,她终于开口,“不是……就是不甘心。”
她相信,不管是二哥,小哥,还是周苏放,他们都有能力将这件事摆平,哪怕就是利用苏暖雪接受过她的帮助这一点来道德绑架她,也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知道对方有女主光环,自己再怎么开上帝视角,也终究差了一截,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就此远离,哪怕是躲去国外,离这故事里所有人都远远的……
可是失望、被辜负的感情、被损伤的骄傲,都不肯就这么算了,像不倒翁,不管怎么按下去,又执拗地竖起来,摇摇晃晃,像是要刺穿心脏,奔向对方。
不管是谁给她泼了这盆脏水,也不管到底还有谁相信她,她都要自己亲手处理。
而且,她相信,不管是谁,都可能会产生疑惑,毫无原则地深信不疑反而荒诞。
二哥和周苏放他们,也根本不是这种毫无理智一味支持的人,她当然也不会这样要求。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什么都没做过,只有她自己,对自己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