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这男人竟然还会说对不起？
再说了，这是她的事情，他说什么对不起？
一瞬间，谈司汝的心思可算是百转千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干嘛道歉？”
“阿汝，我确实不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的表情中多了几分挫败，这是她没料到的。
她却有些发慌，因为他这句话的背后，好像隐藏着她一直都不敢面对的情愫。
所以她想逃，可刚想起身逃回自己的房间去，便听他又接着说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爷爷就教育我，要做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旁人将这个形容为冷漠。”
“我大概也确实是天生冷漠，离群寡居，不跟任何人建立亲密联系的生活，也让我更自在，即便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对你不一样，但依然保持了这样的坏习惯。”
“阿汝，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也从来都不在你身边，但是，我们现在结婚了，我想学着温柔，学着浪漫，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甚至带着些祈求和讨好。
如果不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清醒，且刚才气息交融的时候，也没有闻到他有酒气，谈司汝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
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竟然会对她说对不起，还让她不要讨厌他？
她的身子就像是灌满了铅，再无力气逃离，手心更是泌出了汗，黏黏湿湿的，显露出她的紧张和震惊。
“那个，我没有讨厌过你呀。”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对方。
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让她的心情变得很奇怪，像是悬浮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不讨厌我，那你为什么不再爱我？”
他却翻了一个身，朝她看了过来。
这个问题问得谈司汝有点懵。
这男人确实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所以对人情世故方面，根本懒得思考——人跟人的感情里，不是只有讨厌和喜欢这两种啊。
再说了，她说不爱，是因为不能爱，而非主观意识呀。
“周苏放，我不是说不爱你，只是，感情是需要建立在双方都有意愿的基础上，我感受不到你的爱的时候，自然要停下来，这不代表我不爱你，只是唯有你也爱我，这才有意义。”
她咬着下嘴唇，决心豁出去一次。
有些话，她这次不说的话，也许这辈子也都没机会讲了。
“你感受不到我的爱？”
周苏放反问了一句，语气有些奇怪。
她以为他是生气了，便又解释道，“你也别沮丧，真的，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身居高位，又才华出众，比别人难相处一点也是正常的……”
周苏放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流淌过复杂的阴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她，“你的意思是，因为觉得我难相处，从我身上感受不到爱意，所以你也停了下来，想去爱别人？”
她被反问得一愣。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好像从她这番话里，总结出这些，也不为过。
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她想出哪里怪，周苏放已经一把将她捞起，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我只问你，你的心里，现在有没有别人？”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又见他目光幽深，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手心的汗越出越多，可原本飘忽不定的心却这一刻安定了下来。
“没有。”
她听见自己轻声说。
“好，那从今天开始，你试着重新接受我。”
周苏放听见这两个字，如释重负般笑起来。
可她却弄不懂了，“你这是做什么？周苏放，你难道喜欢我吗？你喜欢的人不是阮笛音吗？”
“我们之间，有阮笛音什么事？还有，我难道表现得不够明显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也可以亲你抱你？”
周苏放见她眼中满是疑惑，无奈又着急。
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人了，当真以为他是随便的吗？
“等等，你让我捋一捋……你现在的意思是，你喜欢的人是我？”
谈司汝瞪大了眼睛，因为震惊，连自己现在的处境都忘了，直接撑在了他的胸前，俯视着看他。
“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领证？”
周苏放见她这样满脸震惊，毫不相信，只能安慰自己，她只是迟钝一点罢了。
“这太奇怪了吧？我不敢相信。”
她得到肯定的答复，嘴上喊着不相信，脸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通红。
周苏放深深看她一眼，随后在她唇边轻啄了一口，“现在有真实的感觉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吻便铺天盖地袭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亲她，但是她第一次知道对方的心里是有她的。
这种感觉着实微妙又奇特。
等长长的一个吻结束之后，谈司汝睁开迷离的双眼，再次确认，“周苏放，你刚才是说，想要跟我谈恋爱的意思吧？”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女配也能迎来春天了，可这“送上门”、又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她也不能就此打发了——她的人生信条可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哎。
“对，用你看到那些小说的话来说，我们这叫先婚后爱吧？”
周苏放按住她乱摸的小手，嘴角带笑。
谈司汝更是连耳朵都红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呐，这婚是你要结的，恋爱也是你要谈的，将来后悔了，可怨不得我。”
她骨子里是天生的悲观主义，做什么事情，都先想最坏的结果。
“还有，我要约法三章，首先，我们得谈地下恋爱，明白我意思吧？”
她说完了自己要说的，才松开了手。
而周苏放本来还笑眯眯地看着她，听她说要谈地下恋爱，有些不高兴，“我们在一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当然见不得人，我们半年前退婚闹得沸沸扬扬的，半年后告诉大家我们结婚了，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