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子宣怎么可能错过有薄暝的参与的新资料片呢?最终她还是把电脑和于之配套的VR镜塞进了已经鼓鼓囊囊的背包中了。
小茉看到后十分惊讶地问:“只出去住一两天,还想打游戏吗?”
“哎呀,不是啦”,奚子宣连忙否认,“后天有个很重要的视频,我需要在第一时间看到。和玉敏在一块儿不方便去网吧,而且用自己的VR眼镜效果好一些嘛!”
小茉嘟囔道:“随便你吧。”
“当然随便我啦!”奚子宣欢快地说,事情似乎都有所好转,也许……明天会更好。带着这样的心情,奚子宣爬上床,背了一小会儿单词后就恬然地进入了梦乡。
她没有看到小茉欲言又止的神色,更没有料到之后她的生活会发生怎样的转折,甚至在多年以后她都不会知道,如果再让她选一次,她会怎么做。
当然,这一切太过莫测和复杂,此时的奚子宣正享受着难得的一夜好眠。
当清晨的光滑落在奚子宣眼皮上时,她才在微亮中悠然转醒,她转头看表,不过刚刚六点钟的样子,于是又眯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
下床查看课表,她发现自己十点钟的时候才有课——今天有且仅有的一堂课。要去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用具已经在昨天被收好放在包里了,于是又将洗漱用品从小包中刨出来,快速又尽可能安静得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了方便走路的鞋子,悄然出了寝室。
她当然没有忘记D大和英国R大的合作项目,并在和爸爸通过话之后就给自己订了个详细的计划,从今天开始。
虽说“万事开头难”,不过只要有欲望有计划,第一天总是最容易完成的,之后难度和困难便开始凸显,意志越薄弱的人越难坚持下去。所以她也需要在第一天开个好头。她叼着一只烧饼来到图书馆门口,这个时间还没有开馆,她将关于这个合作项目的事情和自己的计划发给学院里一位既一贯消息灵通又极为善待她的王秋韵王老师,向她询问消息的准确程度和针对自己计划的建议。
时间刚好。她咽下最后一口烧饼的同时工作人员开启了D大图书馆的大门,她抬腿走了进去。选好自习区的座位摊开书本的时候有一阵恍然,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认真地来图书馆做过什么了,好像是……自从妈妈说家里负债的情况,自从她重新进入【无道】。
每次摊开课本或者讲义,她都感到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背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压得她想要放手一切,压得她想要逃避。而学习,无疑是提醒她现实的最好的方式,她受不了。
可是现在,她怎么突然又可以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了呢?深深地剖析奚子宣的心理,也许这也是一种逃避——努力一时,逃到米国去,同自己优渥了十几年的生活,同自己不喜欢的学校和专业,同自己害怕的社交与卑微的心统统说再见。
奚子宣暗暗想:如果横下心肠,如果一意孤行,没有什么不可以,一切皆有可能。
时间在对自己的劝诫和对知识的汲取中飞逝,奚子宣感到一股久违的充实感——进入【无道】之后时光也在飞逝,可每一次下线,她心中涌出的却是空虚的无力,像干涸的河床袒露在烈日下,内心升腾起微弱的无奈与迷茫,大概唯一的一丝清凉就是薄暝了吧。
这次不一样,奚子宣一向没有多少喜欢学习的诚意,但专注地做一件事似乎真的对人有神秘的益处,她已经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计划,踏在所剩无几的林荫道上信步而行,黄叶纷纷扬扬,似要开演梦境的序曲。
就在快要行至博学路的尽头时,奚子宣突然看见了小茉。小茉带着颜色粉嫩的帽子,白色的厚卫衣,在这个人人都着灰黑颜色衣裳的萧瑟季节里如一只暖暖的小火炉,旁边的男生依照背影来看也挺养眼,既高且瘦,虽然看不清正面,不过——等等,旁边的男生?!
小茉的旁边什么时候有规规矩矩的男生走过?
作为校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的温茉同学身边自然不缺男生,不过他们同行时通常都边走边打闹,不打闹的时候小茉会下意识地保持一定的距离的……这个高个子男生和小茉走得虽近,却不暧昧,虽然双方此刻没有交流,却不至于僵硬而冷场,气氛无比和谐,和谐得奚子宣看直了眼。
不过奚子宣没有上去打扰,她默默看了片刻,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黄叶飞舞的稀疏林荫道上,挺拔的男孩儿与娇小的女孩儿,远处是白墙青瓦的学堂,一瞬间是那么清新唯美,美得奚子宣不忍破坏这一份平静,这一瞬间她突然也希望身边走着这么一个人,高矮胖瘦都无所谓,如果是叫薄暝就更好了。
奚子宣在沉思中走过小道迈入教室。明明走在她前面的小茉居然还没有来,奚子宣笑着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发现有李玉敏发来的消息——我登机了哦!期待!
她回复了一个表示一路顺风的表情。
“啪”,一只粉色的书包被慌慌张张地扔在奚子宣面前的课桌上,她抬头,看到脸色红扑扑的温茉同学,于是毫不客气地戳戳她的脸颊,笑道:“做什么坏事儿去了,脸色这么红?”
小茉这个不经逗的小姑娘,脸更红了,她连忙比出一个“嘘”的手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奚子宣身旁,悄声说:“来的路上碰见一个男生。”
“哦——”奚子宣故意拉长声音。
“你认识的……哦,也不是,昨天你提到过的,不知道你究竟认不认识……”小茉声如蚊呐。
“难道是那个叫郑书珏的小学弟?”奚子宣确实吃了一惊,昨天她胡乱提过一两句的男生只有他了。
“嗯。”小茉没有否认。
奚子宣更吃惊了:“小茉啊小茉,看这个样子你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啊?”又忍不住好奇,“他撩你了?”
“他怎么敢撩自己的部长。”这时小茉终于底气足了起来,“我一直挺欣赏他的,只不过分不太清楚这所谓的‘欣赏’里面有没有其它成分,就一直没有和你讲过,现在看来,我快栽了。”
“那他怎么说?”
小茉先看了奚子宣一眼才开口:“他坦白说他其实是打游戏的,还在游戏中认识了我的亲亲小舍友”,小茉哼了一声,“怪不得你昨天突然问起了他,居然买也是个打游戏的。”
奚子宣替大梦书狷狂叫屈:“大学里面的男生们有几个不打游戏的?你可别少见多怪。”
“我知道”,小茉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过他紧接着说自己自明儿个起就不打了!”
“啊?”这回轮到奚子宣惊讶了:“如果能说断就断他可就厉害了!这东西也是有瘾的啊!”
“嗯……所以我觉得你昨天说得对,也许他还真心对我有非分之想。”
“你呢?算了,太明显了”,奚子宣哈哈大笑,“其实我很看好你们的!”
小茉作势要捶她,她便张牙舞爪地假装要反击。
“哎哎!这两位女同学坐得这么A靠前怎么还打闹呢?几岁了?”讲台上读PPT的教授推了推眼镜,看过来。
两位女同学均老脸一红,接下来的时间各自相安无事。
下课后奚子宣和小茉一起回到寝室,取了包出来直奔东校门,在门口的巴士站乘了前往D市机场的324路,在摇摇晃晃中期待着一年多未见的老同学。
其实奚子宣是不大熟悉公共汽车路线的,大一整整一年她都在打车中度过,尤其现在网约车系统如此发达,交通方式根本不值得被以前的她考虑。她只需要决定去哪里就好了。然而,今非昔比。即便她是不愉快的甚至是有些委屈的,她依然公共汽车上和所有敢午高峰的人一起,被挤成真人版的沙丁鱼罐头。这里人人都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不过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罢了。
摇啊摇,挤呀挤,在还剩两站的时候,李玉敏发来消息说自己所乘的飞机刚刚着陆。奚子宣忙说自己快到了,反被玉敏安慰说没关系。
还好,事实上奚子宣到得确实不早不晚,等到李玉敏取好行李走出来,奚子宣正好气喘吁吁地跑到接机口,从一大堆高举姓名牌的人群中探出个脑袋,一边打电话:“玉敏,你出来了吗?”
“哈哈哈,我刚出来!”
奚子宣左顾右盼都没有找到人,正要再问,只听玉敏讲:“哦!我在你后面呢!”
李玉敏过来拍了拍奚子宣,她们惊喜地拥抱在一起。奚子宣从漫长的少年时光成长到现在都因不喜交际而略显孤僻,也正因如此,每一份友谊对于她来说都如意外的缘分,无比珍贵又无比厚重。
她同李玉敏一路有说有笑地携了手走出机场,再一次穿过车流坐上巴士,向市中心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