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他的喉咙里说不出了声音,凌晨了,确确实实是有着凌晨的样子。
在远方的天空燃烧了一团火云,赋予了这个漆黑的世界一些光亮,一声爆炸声将兰雨从薇妮的对话中惊醒了过来。
此刻,像是黄昏,相比那令人恐惧的黑暗,这如同黄昏般血红燃烧的天色才令人出于本能的寒颤。
“我们的时间不够了。”极其嘶哑的声音从格鲁的喉咙里吐出,他抬起头看着那血染的天,整个世界明亮了起来。
兰雨愣住了,这一句话,兰若离好像也说过。
这一个场景也有些相似,他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梦中的那一个场景,一个女孩架在这种类似的场景里,渐渐的支离破碎。
“无法确认爆炸方向,或者说那个声音只是像爆炸,我的天……魔力浓度在提高!你们所在的世界魔力浓度在急剧的提高!”
耳麦里一直传出许碧华震惊的声音,所有的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相比许碧华,他们才是最接近这一幕的亲身接触人啊。
许碧华死死的看着电脑屏幕,忽然他抬起了头,看着帐篷外的光亮,炽热的温度和天空中燃烧的血云,同一时间之下,王旭也睁开了眼睛。
“赫尔彼克跟随的五只魔灵,都是火焰中的君王,全都被称之为炎魔,现在这种情况,不得不考虑它们已经苏醒了。”格鲁深深的看了眼天空中的那一团火云,随后继续向前走。
许碧生也没有犹豫,谁都看得出来格鲁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有气无力,这让他们不得不去重新去看待格鲁卸下会长职务的原因。
他或许是真的老了,每一个人都会疲倦,而往往疲倦的人已经没有精力在去顾忌什么,所以他们所做的一切行为都像是懒洋洋的。
没有人知道树林的另一头到底有着什么,兰雨也不敢去想,此时天空的景象很吸引人,吸引人们的恐惧和敬畏,却让他感受到了熟悉,根据这几天的梦来说,这燃烧天空的奇观并不是件陌生,百年难见的,相比好奇,他有的只是头疼。
一路上所有人沉默不语,只有许碧华在通讯器里叽叽呱呱的说了很多,兰雨早就看出来他是一个话唠的属性,不过他转念一想,许碧华会这样也是很正常的,因为身为第七区副会长的他长年和一个七旬老头王旭待在一起,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现在也是,旁边的人也只是睡着了的王旭,除此之外本来有些不乐意的兰雨反而同情他了。
在那个帐篷里,其实还是很寂寞的啊。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那一个狡猾的笑容,兰若离笑的像只猫,肚子里指不定藏着多深的坏水,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给了他一种非常的靠谱感。
兰雨从心里就已经没有把兰若离当人看了,连人形魔物都出来了,那么兰若离说不定就是那一条巨蟒呢,兰雨可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尽管她每次出场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
“就在你们前面了,还有……2千米的样子,那儿有一个地洞,很大,即便你们周围此时魔力浓度提高了许多,但那个地洞周围的魔力浓度相比之下还是要更高。”
关于魔力浓度提高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是有察觉的,当魔力浓度狠狠的提高时,就连不会魔法的普通人都会清楚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专业们感到周围温暖了许多,原本吹在自己身上的冷风也没有那么的令人寒颤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很公平的事情,魔力浓度提高,增强了黑魔法师的实力,同样也提高了我们的魔法威力。”林嘉彭几乎是走在前面的,因为他旁边是紧贴着的许碧生。
许碧生瞥了他一眼,全副武装的他相对于那一些简陋夏装的魔法师来说,恐惧感反而还要低下,如林嘉彭所说,魔法浓度提高对双方都有利出,所以这种异变并不是值得去震撼和害怕的事情。
“可对于那五只魔灵来说,这同样也是件好事。”许碧生淡淡的回答。
“是三个,另外两只炎魔是和赫尔彼克一起死去的。”
格鲁在后面补充,他说话的时候驻着拐杖前行,即便话语试图掩盖声音,可拐杖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咯吱声依旧被听在了心中。
林嘉彭神色并没有变化,他此时有点儿像面瘫,和兰雨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或许魔法真的是个飘渺虚幻的东西吧,它能够改变一个人,或者是隐藏一个人。
人,或者是性格,本质。
树林的尽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黑坑,这种地洞确实能够称之为地洞,因为他就是在地面上的黑洞,难不成还要叫做天洞?
地洞周围其实是光秃秃的一片,就连多余的杂草都没有,这确实是令人深思的事情,因为魔力越浓厚的地方,植物生长的理应越茂盛,可这里没有,这里就更像是腐化之地,没有任何的生灵所在。
只有一个可能,这一些魔力之中夹杂了邪恶的力量,而导致这一些魔力确实很浓厚,但唯一的缺点是这一些魔力是不纯的,那么对于黑魔法师来说,这就是他们的良机。
几百号人围绕着这一个大洞,都希望从里面瞧出什么,可那深不可测的黑暗确实让人的双腿控制不住的颤抖,这就是一个深渊,无尽的深渊。
“有人来了。”许碧华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想办法找出一个掩体,可在这光秃秃的地表上他们就是最明显的目标,这个时候再跑向数量已经来不及,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是密集的,兰雨心中暗叫不妙,因为一大波的黑魔法师们已经围绕了过来,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重要的是打头阵的那一群魔物!
黑魔法师是最后才出现的,他们出现之前,首先进入人们视野内的是那一群魔物!准确来说是正在向魔物进化的恶臭虫子。
和魔物相比,它们体内缺少的魔力成为了他们最为重要的短板。
如果体内有着魔力,这不仅是重要的天然防御,更是种强大的反击手段,而这一些进化尚未完全的虫子则不具备这一些,它们能够做到的就是用肉体搏动,用下颚撕咬,最后被枪弹给扫射。
虫子们先是怒吼,最后发动了突袭。专员们持起枪就是一顿猛的扫射,他们精滥的枪法确实让他们有着一种‘我为专员’的自豪感,每一颗子弹瞬间贯穿虫子们的头颅,它们的头颅向棉花一样柔软,因为那是它们唯一没有进化出保护壳的地方。
但这种进化的缺陷也只不过是过去,当虫子们开始相互吞噬,完成更高级的进化时,所有人惊呆了。
“我的天……”卡曼尔努力让自己说出的话是平稳的,那看似平静的脸庞下,浑浊的眸子里净是诧异。
这是他们所没想到的唯一异变,同样也是许碧生的疏忽,因为他忘记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了,这一些虫子其实是不会死的,它们以其他的形式活了下来,被其余的虫子所吞噬,力量相聚,完成进化,体型增大是最显著的成功。
黑魔法师们站在占线的最后,他们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的打算,相反,他们更像是在看戏,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属于他们的世界,完全不惧怕身份的暴露,所以他们都是以真容面人,都没有穿着掩盖身份的黑色袍子。
“看样子他们很有信心这些玩意可以干掉我们。”卡曼尔有些不爽,他认为这是黑魔法师的嘲讽。
如果仅仅是这一些完全不抵君主千分之一力量的臭虫就能解决他们的话,那么他们魔法协会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么我们应该做出点表现?”林嘉彭看着被枪林弹雨所埋没的虫子一次又一次的吞噬进化,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枪确实能将它们打死,却无法摧毁他们的身躯,而死去的虫子就会成为活着的养料,不断的进化,吞噬同族确实是魔物的一贯行为,而对付魔物光靠刀枪是不够的,只有魔法才能对付魔法。
魔法是美丽的,这值得它所有存在的意义,兰雨本来有些战战栗栗,可突然感觉有一阵风从自己的耳旁蹭去,当他扭过头的时候,只看到那如同风龙一般的东西直接贯穿虫群,风龙只是一种形貌,龙破碎了,化为刀刃般的风雨,虫群们支离破碎,开始瓦解,被迅速切成碎片的它们再也不能进行吞噬进化。
从始至终,就只有专员和……一名不知名的魔法师在战斗。
和黑魔法师一样,他们也在看戏,在观望,和虫群们的对抗更像是魔法之间斗争的开始。
这一枪打响,也预兆着开始。
“A级上位魔法,风灵,造成的伤害还是可观的,但也只是对于没有魔力保护的虫子们来说。”薇妮在旁边说道。
“他们似乎早有准备,对于虫群全军覆没,他们毫不在意。”许碧华压低声音说道,他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低沉,如果激动的话可能会带动专员们的情绪,从而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雷管雷管!”带头的黑魔法师忽然大吼。
几十名黑魔法师立刻闪过原地,他们早已在这一块区域埋下了炸弹!他们的手中持着雷管!
尘土飞扬,他们的面前引发来连环轰炸,可令人感到可笑的一幕是这一些炸弹都没有炸到他们,因为他们更不就不在爆炸范围之内。
还未等兰雨庆幸,专员们毫不犹豫的向黑魔法师们开枪,任何事情都可以去犹豫,但这一件事情是最没有犹豫的理由。
这不是电视剧,不是小说,没有属于坏人们朗诵台词的阶段,只有措手不及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爆炸声震耳欲聋,连黑魔法师们居然都拿起了枪械,兰雨有些懵,这不是魔法之战吗?怎么又变成了枪斗战?小说里那花里胡哨的魔法之争为什么会没有?
同样跟着兰雨扑在一块石头后面的薇妮轻声说道,“因为都是魔法师,魔法是造成不了多大的事迹效果的,除非是上位魔法,可是上位魔法这种强力的魔法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
“既然如此,我们这一群魔法师有什么来的意义?打枪战不是专员们最拿手的吗?”
“你觉得如果我们这边只有不会魔法的专员,黑魔法师会蠢到拿枪吗?他们也会选择使用魔法,只是因为两边都有魔法师,身体内的魔力自带魔法防御效果,以至于双方魔法师都被牵制住了。”
当薇妮说完的时候,一个大铁箱直接被抛了过来,箱子内是一些手雷和子弹,兰雨迅速的刨开里面的自动,很久才从箱子底部找到了三把格洛克,这种自动手枪是最让人不陌生的,兰雨也总是在电影里见到过,可他更想用专员们手中的冲锋枪,这一种枪用起来想过可能会更好。
因为兰雨是没有受过训练的,会开枪是一件事,可能不能打中就是另一件事,可冲锋枪就不一样,往前一顿扫射,管他有没有打中,总会有几个人被扫倒在地上,不管那个倒霉蛋是黑魔法师还是冲在最前方的友军。
整个光秃秃的平地上其实也没有多少的掩体,黑魔法师使用枪械的样子确实有些笨拙,相对于专员们来说,他们更像是个刚学会开枪的新手,他们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每开一次枪死的都不是专员,而是他们自己。
“神在苏醒,你们无能为力。”最后死去的黑魔法师没有笑,他的脸上那僵硬的表情更像是在哭泣,他的胸部中弹的时候,他还在学着怎么拔手枪的保险机。
所有人不解,这一群黑魔法师确实是在搞笑的。
“这反而是个不好的预兆,这几十人都是炮灰,替死鬼,面对死亡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卡曼尔叹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挂上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