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那熟悉而又美妙的声音随风而来。
始终有一个人与她对唱,那声音空荡得没有灵魂,犹如灭世的魔女。墨莎以前经常给姐姐讲魔女的传说,殊不知她们才是那拥有举世之力的受诅咒之人,姐姐听故事的时候总会是安安静静的,而她只想看到她的笑容。
晨光蔓过天际,修女们在走廊来回踱步,教皇尼龙雅莉每天都要处理非常多的事情,她顶着姐姐的样貌整天在自己面前晃荡,墨莎神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是正确的,她就那么离不开姐姐吗?可仔细想想,姐姐真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要待在她的身边才会让人安心,这不仅仅是爱,她自认为是如此。
尼龙莉娅大多处理的是关于远征军的事务,毕竟艾拉是她的女儿,当得知艾拉要再次远征时就不免有些担心,即便她们是吸血鬼。西境的魔法师足够给予她们威胁,然而最让墨莎感到不安的不是尼龙莉娅的那一种母爱,而是那熟悉而又美丽的吟唱。
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脑海,墨莎一愣,随后不自主的拍了拍身子,从座位上起来。
姐姐回来了?这个猜测真让她又高兴又不安,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无法挽回,是的,一切都无法挽回。
……
当梅洛斯在晨光来临之时对着远方那不知名的友人吟唱时,便出发启程了。
这一次她并没有伪装成为一群乌鸦跟随着班塔三人,在路途中梅洛找上了他,他说这种事情不要劳烦她亲自动手。其实她是看得出梅林对于监狱的事情是有多么的认真,他似乎是铁了心要去寻找古罗兰尼斯的。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城镇,名为小逊城,传说第一任城主逊拉因为是个侏儒而被人戏称为小逊,心胸宽广的小逊城主觉得这个名字很让人友善,于是改城名为小逊城。
从街道点心铺里传出来的热蛋糕香味,是梅洛斯这几个月以来闻到的比任何一件事物都要诱人,就连卡拉尔的庄园里的蛋糕师都做不出这样香喷喷的蛋糕。
她深吸一口气,梅洛斯并没有吃蛋糕的打算,因为她向来不喜欢任何的美食,除非那是让人赞叹连绵。沿着街走到深处,朝着一只乌鸦靠近一步。她发誓,这是她除了神之堡周边之外,见到的最大的乌鸦,它很肥,那黑色的羽翼中居然还夹杂着黑色,并非是一般的品种。
闲来无事的梅洛斯试图不用任何的魔法抓住它来打发时间,然而梅洛斯还没有接近她的影子,乌鸦拍了拍翅膀飞起。
她原本还以为这只乌鸦不过是某个魔法师的魔法眼线,但那生动的叫声以及散发的真实体温让她收回了这个猜疑,这真的是个太肥乌鸦。
梅洛斯随手拿了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银剑,对于她而言得到一把锻造精良的银剑比看一个人一眼还要容易。银剑咻的一下从手中甩出,在两米高的位置将乌鸦打下,随后伴随着羽翼一同落下,只不过是半眨眼的功夫她就冲到了乌鸦旁,一手抓住了她。
乌鸦不停的啄她,拼命的扇动翅膀试图飞走。
“真大啊……”梅洛斯心中洋溢得意,可这一种感觉转瞬即逝。
有些无聊,她心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就当准备松开手时她又犹豫了,这真的是一只大到出奇的乌鸦,犹如乌鸦的统领,除此之外她见过最大的也不过是神之古堡旁边的魔物太子阿萨尔斯特蛮,那是一只永远闭着眼睛的怪物,如果让它睁开眼睛,那么无疑是给世界带来诅咒。
想到阿萨尔斯特蛮,梅洛斯就有些哀悼哈曼克斯,龙族始祖,最强大的魔物太子,同样也是阿萨尔斯特蛮的哥哥,缺被墨莎轻轻松松的给利用杀害。
一位路过的骑士看见了她,有些疑惑。
“这只乌鸦非常的大。”梅洛斯微笑的看着那受惊吓的眼神,“世界上有多少人见过这么大的乌鸦呢?我想你用两只手的力气都不一定按住它。”
听完,骑士努力的露出一丝自认为非常温和的笑容。“女士,抓乌鸦是好的,可是最近不太平。”
梅洛斯上下打量了这名骑士一眼,便知道了他是巡逻卫士的身份。她从来不喜欢被管教,不喜欢眼前的情景。
“我知道,战争来临,我听说卡拉尔伯爵的军队快打到帝都家门口了。”
骑士显然将梅洛斯当做了一位某家族的贵人,一位她的身着堪比公主。“我听说似乎战况出现了变故,卡拉尔伯爵似乎直接打向了西境。”
“这不是挺好的吗?南镜领主与皇帝同谋而合,我们这里就不会遭殃。”
最后骑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因为他发觉梅洛斯开始有些不耐烦。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事情,让梅洛斯困惑的事情终于出现了一件,那么便是卡拉尔为什么会转变路线攻打西境呢?这明显告诉着所有人卡拉尔伯爵与锡瓦拉达成了共识,这也验证了她其中的某一个猜想,教会与帝都向来不和。
“美丽的贵人,能否留步?”正当梅洛斯路过一个深巷时,她听到了一个沉重而失去活力的声音。
她扭头看向了那个深巷,阴影中一个全身穿着破烂的红发女人盯着她,让梅洛斯感到全身不舒服。
“没错……就是说你……美丽的贵人。”那个女人有气无力,坐在地上全身肮脏透了,可身后杂乱无章的放着一堆的铁剑。
美丽的贵人,这真的是不错的称呼。梅洛斯心想,她走了进去,向来对女人没有太多防备之心的她来到了这个女人面前。
“有什么事情吗?”梅洛斯手中揣着活力十足的乌鸦。
当看到女人并非是注视着她,而是她手中的乌鸦时,梅洛斯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似乎饿极了。
“它还是活着,你看看……很肥对吗?”女人的眼睛离不开乌鸦,她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是的,它还是活的。我相信没有多少人见过这么肥硕的乌鸦,如果是鸽子那么就更好了,至少没有诅咒。”
“不不不,乌鸦怎么会诅咒呢?它身怀祝福,让绝望之人重临希望……”女人向往着什么似的,她的目光居然闪闪发亮。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梅洛斯心想,可她不会轻易的将这只肥乌鸦交给这个女人,即便她有多么的饿。她自认为自己并非是一位圣人,圣人也是要吃饭的,施舍行小善,而她觉得善良对于魔鬼而言不过是种怜悯。
女人笑了笑,她的眼睛也同样红似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火焰魔女的传说,而听过这个传说并且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人就会惊讶的告诉所有人,这并非是个传说。
“红发魔女?”梅洛斯想到了巫女,那是对魔法天赋崇高女子的评价,高于教会的修女。“我一直以为这是个传说。”
红发魔女的传说来自四十年前,那是一个诡秘的故事。吓人的,把她弄得糊涂的都有。有人说那个魔女有着罕见的红色头发,掌握着天罚之火,堪比魔物之君主,这委实夸张。也有人说那个魔女不死不灭,活了几千年,是第三个神。也有人传故事说那个魔女是人类的希望,连神女丹妮特斯在她那无所能及的天赋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相同之处,或者说一个明显的特点:红发魔女的头发真的是红色的,除此之外,她的双眼会因为接触魔力而发出火焰华美的光芒,注视一眼就让人沉沦在火海之中。
梅洛斯曾经询问过梅林红发魔女的传说,可她发现梅林那浑浊的目光会因为听到红发魔女这个称呼而闪烁精光。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回忆和怀念,他想必一定是认识她的,可即便她察觉到了,也无法再从梅林的口中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
这是一个足够让童年充实的故事,所有的孩子都幻想着红发魔女,或许在这些没有成熟概念的孩子眼前,红发魔女要比梅洛斯神,墨莎神还要高大尚。她对红发魔女也来了兴趣,墨莎从来没有对她讲过红发魔女的故事,相比那个魔女并没有活了几千年,否则一定会被墨莎给注意。
而墨莎最喜欢将她所了解的故事说给她听。
“红发魔女?”女子对于这个称呼只是笑了笑,似乎在讥讽那个遥远的故事,仿佛在她眼里红发魔女是不存在的。
她用手心示意她走过来,“或许我们能够交给朋友……如果你肯给我那一只乌鸦……”
“乌鸦不行。”梅洛斯这么告诉她,其实她也不希望这个女人饿肚子,只不过乌鸦对于她而言太过敏感。
“我可以给你更大的鸽子,你要吗?大肥鸽,比这个好吃得多。”
“鸽子我要,乌鸦我也要。”女人笑呵呵的,她有些得寸进尺。“我可没说我是为了吃掉这只乌鸦,可是我也饿了。”
“敢在我的面前吃乌鸦吗?你受到的将不仅仅是诅咒。”梅洛斯有些恼怒,如果让她见到有谁在她面前吃乌鸦,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让他化为灰烬。
女人饶有兴趣的盯着她,那火光的眼睛像火花般跳跃。“你的口气挺大的,让我想到了那些贵族与纨绔子弟……你真不像一位淑女,抱歉,淑女在你身上可能有些不妥,虽然你看起来不大,不过我可知道你年龄可悠久得很。”
梅洛斯眯了眯眼睛,她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能力。
将乌鸦抚慰好,这只比其他乌鸦要大一倍的家伙站在了她的肩膀上,温顺了许多。梅洛斯手中多了一只更加大的肥鸽,洁白的羽翼真是诱人,她就像是一位表演杂技的魔法师,总能够给人带来视觉上的冲击。
“我的年龄?”梅洛斯回敬。“我觉得你年龄与你的样貌实在不搭,你邋遢极了,很难让人想象到你经历过什么。”
“你当然不知道。”女人啐了一口,她狠狠道:“本该真让人怜悯,没有人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如果让人知道的话一定会写进史册让人歌颂!虽然没有人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可我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将要经历什么,诶,如果我能够早点出来的话就没有古罗兰尼斯什么事情了。”
“你知道古罗兰尼斯?”梅洛斯警惕的看着她,但将这只无法飞起来,只能在地上蹦跳的鸽子放在了地上。“告诉我,我们虽然不能成为朋友,但这并不碍于我们的交易。”
“交易?”女人笑嘻嘻的拿起了鸽子揣进自己怀中,她非常的满意。“我当然乐意与任何人来一场我能够接受的交易,不过……我觉得交易有些不合理。”
“你在和我谈条件?”
“做交易嘛,谈条件总是必要的,你觉得关于古罗兰尼斯的事情,一只肥鸽怎么可能会让我接受呢?”女人认真的告诉她,“我可不要做亏本买卖,这是魔法师都要明白的。”
“你是魔法师。”梅洛斯装作惊讶。
“你也是魔法师。”女人揭露她的伪装,“你那把银剑可是魔法炼金的产物,不会魔法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够驱使,除非你有一身蛮力,那上面还要神圣奥丁的图腾,嗨,你该不会是这个家族的遗孤吧?我记得这个家族已经绝后了。”
“那个魔法世家?”梅洛斯讨厌被带话题的感受,可她又不得不去跟着回答。“我不是。”
“那这把剑……”
女人一愣,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虽然她全身脏乱,可牙齿白得出奇。“把这剑给我吧,如果你没有神圣奥丁的血统,那么这剑在你手中就是一把破剑。”
“或许它能够提高我的身份。”梅洛斯哼哼说,她宁愿将这把剑给她也不要将乌鸦给她,“倒是你非常的奇怪,真的稀奇,那些卫士们怎么没有把你带走。”
“他们可不管流浪的穷人,即便是有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