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兰雨快要走神的时候,卡曼尔豁然起立。
“既然如此,格鲁大法师,还记得我们之前所说的话吗?”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兰雨,这立刻将他惊醒。忽然起来的目光将他吓得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就是有点犯困吗?至于这样吗?
兰雨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个过程跳跃的太快了,刚才还说着关于魔法界未来的安危以及赫尔彼克的骸骨等深远的事情,而下一秒在走神中就扯到了他。
还未等他们开口,兰雨就知道接下来的话题肯定会扯到他身上了。
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他挺直了身板。
“关于……拉塔托斯克家族与学术会的联姻。”
这句话仿佛才是会议的重点,所有人苦苦等待的话题。在所有人心中爆炸,薇妮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格鲁似乎早已知道,只有多薇卡伦和兰雨同时目瞪口呆。
这真是个爆炸的消息,就算是合作,这也未免下血本了吧?
如果是拉塔托斯克与学术会的合作,兰雨自然不反对。格鲁这名大的年纪了听说过有个女儿,但那个女儿这个时候恐怕早已结婚生子了,所以这么说的话,是格鲁的孙女和拉塔拖斯克的继承人凑成一对。
兰雨的心中总是下意识的将格鲁分为学术会的老大,毕竟是他主动创立下来的。所以联姻的话肯定是和他有关系的。
兰雨越想越不对劲,这样的话拉塔拖斯克家族的继承人明明是安妮,那个各自不高有些腹黑的女孩才对。
不管怎么样,兰雨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多想了,这个方面他没必要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态度。他看得出格鲁早就有准备,这件事情本是早就定好的,现在只不过是公开罢了。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你孙女。”兰雨试探性的问向格鲁。
“什么孙女?哦……”格鲁想到了什么,忽然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觉得安妮这个姑娘怎么样?”
多薇卡伦皱紧了眉头,她领会到了什么深层次的意思,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有些慌乱的样子。
兰雨咯吱一下,那个想法在脑袋里闪过。他不愿意去相信,他有些明白了,可只能装模作样的说。
“安妮啊,我觉得她挺不错的嘛,我的意思是……”兰雨支支吾吾,他实在想不到什么话语来表达。
他逐渐回想起了过去在第七区次纬度世界里发生的事情,背着安妮跨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这个女孩将自己的所有交给了他,紧紧的抱住。兰雨并不是个傻子,因为兰若离的事情把他搞烦了,很多时候读懂了很多的感情也装作不知道,兰若离如同夜空中的月亮将周围的星辰全都掩盖,和这个遥不可及的存在相比,安妮就显得黯然失色。
他从没有谈过恋爱,拥有的永远是无法说出的暗恋,兰雨觉得自己也是个挺花心的人吧,可又觉得花心是男人的本性。
他从未当过屌丝,因为在高中时他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是一副爱答不理,沉浸在手机里的坏学生,对待任何事情他都有些百无聊赖,甚至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因为从小缺爱的缘故,可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淡漠的人居然也有些闷骚。
他第一次遇到了兰若离,就已经把这个身影给深深记住了,当知道她是个恶魔,又或者是那一条巨蟒时,心中五味杂粮。
在这几个月的会长生活中,他觉得自己也有隐隐约约要找对象的趋势,多薇卡伦是在学院里传言最接近他的人,这让兰雨不得不承认,经过一番了解后也明白多薇卡伦是来自一个遥远的祭祀家族,对任何人一副刺玫瑰的态度,唯独为他缴械了武器。
兰雨不用想就知道这其中有鬼了,可他还是当做了没看见。之前和兰若离对话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什么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或许当时兰若离说出这翻话后的笑容都是嘲笑。
他不由的看向了多薇卡伦,这个女人始终沉默不语。在助理界她算得上是最顶端的存在,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任何不必要的意见都是徒劳的。
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起身了,试图借助上厕所的名义逃走。
“我需要上个厕所,今天早饭吃得有些不适应。”
“抱歉,容许我说,会长您今天并没有吃早餐,如果我想的没错你现在还处于空腹状态。”多薇卡伦淡淡地将他叫停。
兰雨不明白今天的多薇卡伦这是怎么了,连最基本的揣测自家会长的想法都没有吗?他现在不想沉沦在这个话题了,这对他很不利,他需要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将烂摊子甩给她……
甩给她……兰雨才想起多薇卡伦似乎一直在替他处理烂事,而这个事关重要的事情是她无法处理的啊……
“我的意思是小厕。”兰雨指了指桌子上的葡萄酒,耸耸肩说,“喝的太多了。”
站在厕所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
他原本是想借用上厕所的名义在里面拖到会议结束,然后等拉塔拖斯克家族的人离开之后,他两耳一闭,说自己不清楚没有听说最后就赖账,无论如何也比当场闹翻要好。
感情卡曼尔这家伙说把自己的侄女卖出去就把自己的侄女卖出去?如果安妮并不是自愿的话还好,他至少可以以学术会会长之名当面指责批判他,因为安妮也算得上是学术会的成员,他有义务去保护自家的成员。
当安妮自愿的时候一切就进入无法控制的局面了,他可以拒绝,可很显然格鲁和拉塔拖斯克是串通好的,表面上是讨论赫尔彼克归属的问题,可实际上那都是开场小曲。
从格鲁怼了卡曼尔一脸后,还能够和他嬉皮笑脸握着手说接下来的话题时,他就知道了。
格鲁那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兰雨都快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了,他来的目的就是问格鲁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而现在仿佛有着一种自己好似被什么东西牵扯住的感觉,越是想知道前面的事情,而越是受到阻碍。
短短的两分钟,兰雨浮想联翩。
当他最后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会议并没有继续,仿佛他才是这个话题的主角,少了他整个话题就无法下一步的讨论。兰雨早就想好了会有这样的结果,索性只能摆出一副对谁都是很无情无义的表情。
“我希望让我的侄女安妮许配成为你的未婚妻,兰雨先生。”卡曼尔热情的笑着,在这个表情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心思。
“喔,让人始料未及啊。”兰雨没有先拒绝,揉着太阳穴低着脑袋说,“我可是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嚼槟榔的三好学生,妈妈告诉过我三好学生不能早恋。”
这种委婉的拒绝方式似乎早就过时了,因为他的手中还拿着那一杯葡萄酒,说着时还吞下了一口。
“委实说我不能够胜任安妮的未婚夫……”
“你是觉得她哪里不好吗?”卡曼尔超出了兰雨的意料,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他明明说的是他不能够胜任安妮的未婚夫,怎么说也是他的问题才对,怎么又说安妮哪里不好了呢。
“不不不,她很好……”
“所以你没有理由拒绝,对吗?”
兰雨摇摇头,同时用手肘去顶格鲁。这个老人装起了糊涂一脸不以为然,最后他只能看向多薇卡伦。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多薇卡伦那副我懂了的表情,兰雨顿时心中泪目。多薇卡伦你真是个好的助理,回家给你加鸡腿,我能够求助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身为会长的助理,我有话要说。”多薇卡伦的声音盖过了薇妮忽然的笑容。
“哦?”卡曼尔有些诧异。
“兰雨会长的意思很简单,他非常乐意有安妮这么一个未婚妻,但是他觉得他无法给安妮一个好的未来。他在魔法学术上虽然有些造诣,但这仅限于是因为他热衷于学习魔法。但这不能代表什么,我想卡曼尔大法师所看重是会长在魔法学上的才能,但殊不知在生活中他有着很大的缺陷,就连能不能和女生成功约一次会都是问题,所以他需要一个机会好好的‘锻造’。”
“所以你说的那个机会是?”卡曼尔大笑起来,他开始明白了多薇卡伦的意思。
“联姻这件事情可以搁置在后面再谈,现在需要给他和安妮小姐半个月的时间来适应。”
“你可以代表他吗?”
“不行。”
“可以。”多薇卡伦提高声音概括住了兰雨的不满,“因为平时都是我来替他处理学术会的任何一件事情。”
兰雨深呼一口气,和卡曼尔对视一眼后,笑了起来。
“最后我要问,这是安妮自愿的吗?如果不是的话,你们这是触犯了……”
“她非常乐意去这样做。”卡曼尔和蔼的微笑,似乎从一开始他就保持这样的笑容。
“这是她亲口说的?”
“我没有去欺骗你的理由。”
兰雨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想起了安妮的那一张脸,忽然感觉有这么一个未婚妻看似是不错的,可更多的是紧张和迷茫,任何一个男人忽然有了一个长相不错的未婚妻后第一件事情理应不是反感。
而兰雨觉得自己忽然间长大了。
是啊,他长大了,一下子未婚妻这个词语就这样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身为魔法师,可他的脑回路还停留在了普通人的身上,一般长大后要面临的无尽的压力,结婚彩礼买房买车就要压垮一大堆的人,思绪一下子放飞到了将来,各种各样的事情如同累积的包袱。
我是魔法师,我是学术会会长,继承了魔法协会所有的旗下企业。
这是兰雨最后能够轻松吐出一口气的原因,他还从未见过这些所谓继承的旗下企业,那些合起来完全不亚于林氏集团的企业。
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兰雨离开了办公室,他没法去揣测格鲁的真实想法,如果他的目的仅限于让拉塔拖斯克家族束缚在学术会上面的话,那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了。
他永远不是一个工具,他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的魔法师。
傍晚,夕阳爬满大地,亚特兰学院外的花海草丛上飞着一群又一群的蜜蜂,来自精灵湖的精灵们在街道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兰雨没有找到安妮,在他的印象中安妮应该是在詹姆妮的教学之下才对。可找到詹姆妮的时候他才发现除了卡兹奈意外的人过得有多么轻松,因为早就在各自家族就已经垫底了基础和学会了该学的魔法,这些魔法世家的子嗣早就放了一年长长的假期。
直到下一年的学员招收,他们都不需要在詹姆妮哪儿学习什么了。
“你说安妮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在精灵湖那里。”
当找到林嘉欣的时候,这个女人一脸八卦,似乎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去找他了吗?诶嘿嘿,我觉得你应该拿出你那男人的风度。”
没有理会她,兰雨带着紧着和不安的心走出了学院的大门。
听说安妮每个傍晚总会来到精灵湖,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干这些什么,兰雨也不明白,他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想一想也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过她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那个店子里,他把自己最慵懒和脏乱的样子显露给了所有人。
将近一个小时,兰雨几乎是用散步的姿态走到了位于亚特兰学院后面的精灵湖,一大片的树林环绕,巨大的针叶林遮蔽光线,这如图十一区的黑森林,那里只有无尽的漆黑。
各种各样的树木出现在了眼帘之中,远处传响了独角兽轻微的呼吁声,来自深处的精灵主动过来为他施加了清心咒,以免被精灵湖中央隐藏的力量所干扰。
广阔的湖面在树木的缝隙中出现,兰雨看不见湖面有多大,只看到了那里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