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着年代感的铁门缓缓打开,而他仅仅只是站在了门前。
“身份确认……确认完毕,学术会会长兰雨,拥有地下室S级权限……”
机械且不含有任何感情的话语从角落的扩音器传来,咔叱一声响起,门上的一个转轮一同打开。
走廊没有任何装修过的痕迹,之所以说这是个走廊仅仅是因为这是个通往另一个地方的通道,两侧的墙壁凸起了磕磕碰碰的石头。地面上却铺着非常少见的金丝摊,只有唯一一盏油灯挂在墙顶,远处看就如同一朵花儿在绽放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进来亚特兰学院埋藏在地底下深究的地下室,他从未听说过,或许这本不存在,而是近日检查部与装备部的疯子挖掘出来了。
又或者这存在的时间本来就很久了,久到……他看到了石墙上形成的魔力结晶。
“您好。”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糟乱的男子,他全身邋遢的要命,那络腮胡子明显是几个月没有剃过了。
简单的问候,这两个字似乎是专门等待到他的出现并且说给他听的,兰雨走到了面前,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
他全身却充满着艺术的气息,一眼给来的印象就是宅在家里足不出户半年的画家,这种气质和卡兹奈有的匹敌,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卡兹奈时候的场景。
这才是魔法师应有的形象,兰雨心中暗想,因为某一个知识或者魔法而将自己关几个月几年,对于魔法师来说都是极为正常的,长发和胡子就是成年男性魔法师的特征,除了极少数拥有洁癖的人。
“您好。”兰雨用恭敬的态度面对这个男人,他从这个邋遢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跟过来,那邋遢的头发下有着一张威严的脸和似虎一样的目光,尽管他隐藏的很好,每一种情绪的变化都被兰雨察觉。
“我叫萨拉图,我想格鲁那个家伙肯定没有跟你说过我。你是来找他的吧?他一直在等你。”
入门第一眼,兰雨能够形容眼前的词语除了邋遢就只有脏乱了,唯一一张看似干净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穿着黄色的睡套,满脸的疲倦。
“是兰雨吗?”格鲁轻声地说,“是有什么事情让你陷入了苦恼吗?”
“嗯。”兰雨轻描淡写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当说到关于詹姆妮的生日已经他隐瞒自己詹姆妮是他女儿这件事情后,格鲁对此只是哈哈大笑,笑容瞬间将所有疲倦褪去了,那是爽朗豪放。
他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这让兰雨极其的不解。
“詹姆妮的生日礼物吗?说时候过去我都是送相同的东西。”
“一个蛋糕?”
“不,只是染发剂,其实硬是说礼物的话,她什么也不缺对吧?”
“你还能脸皮更厚一点吗?你是她的父亲。”兰雨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对吗?”
萨拉图一口一口的啜着啤酒,顺便打了个嗝躺在了沙发后面——那是一层薄薄的摊子。
“格鲁这家伙就是这样,你相信我。”萨拉图翻着白眼说,“我认识他五十多年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智力退化的老年痴呆。”
“什么意思?”
“他很少认真的去干一件事情,即便那件事情是自己女儿的生日。”萨拉图回想到了什么,啜了一口啤酒后大笑,“我还记得上次这家伙还和他女儿吵架了呢,就是因为一个手环。”
说到手环的时候,萨拉图下意识的看了眼兰雨的手腕上,当银色的镯子被所有人都注意到的时候,萨拉图脸上多了些疑惑。
“你的镯子真好看,精品中的精品。”敷衍的评价从萨拉图口中说出,他挠挠头躺下,没有再说什么。
“可……可她也不缺什么啊。”格鲁非常苦恼的低头,对于兰雨所说的话,他陷入了反思。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礼物可以送她,因为魔法师又不缺钱,所以……”格鲁忽然腼腆起来,有些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我身上的所有钱,也是詹姆妮的。”
萨拉图翻着白眼,将啤酒投掷出来,扔进了木桌下面。
“礼物所代表的更多是感情,格鲁老师,如果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会非常乐意于有人知道,然后陪你过生日嘛?”
“那当然了。”格鲁哼哼着。
“但没有人陪你过生日呢?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周围是静悄悄的,蛋糕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上面的蜡烛都是自己亲自点燃……”
“可我过生日不要蜡烛,当然了,可以用红酒来代替。”格鲁没有往兰雨的思路下去想,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八成在脑补着什么了。
“哦好吧,就红酒。”兰雨叹了一口气,同样他的腿站麻了,腰也因为格鲁的脱线对话而感到酸痛。
“你生日那天没有任何人陪你喝红酒,就好像……你被孤立了,也就是说没有人在乎你,哦当然了,你肯定会说你可以和天上的月亮一同共饮,我们不管这些,就简单明了的说吧,你不知道詹姆妮女士喜欢什么,说明你不了解她,可你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
“说来惭愧,但詹姆妮也不了解我。”格鲁抓了抓头发,当他看着兰雨的时候,兰雨楞了一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开始不了解这个老人了。那几个月前的络腮胡子此刻浅浅的只留下了痕迹,他和几个月充满活力的格鲁博士变成了现在一副疲倦样子的格鲁校长。虽然谈不上狼狈,如果不是因为认识,那么光是从脸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个充满故事的人。
“就像——你不了解你父母的生日一样。”格鲁一字一顿,说的一切似乎是那样的真实,“你似乎也忘记了,就是万圣节的那一天,就是你母亲的生日,哦对了,你父亲的生日就在你母亲生日的前一个星期,那么这个期间你问候过一句吗?”
兰雨愣在了原地,没有人可以从他那呆滞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夜晚,兰雨独自一人在花语中浇水,借助小精灵们带来的光线视觉效果,他看东西看得更清楚了。
“诶……”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叹气了。
“生日快乐……”他深呼一口气,尝试着说道,“生日快乐……”
远处大教堂骤然亮起来,光线都传到了他的面前。
“派对开始了,詹姆妮导师似乎很开心。”
安妮走进了花园——这个坐落在东部教堂的后面的大花园,而兰雨之所以在这里浇水,是因为在傍晚时巫女委托了他。
浇花也好啊,贴近自然忘掉烦恼,同时远离喧嚣,在自然中冷静下来。
他试图去清醒,他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包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可又觉得缺少了什么,而缺少造成的后果如同压力一样正在压在他的背。
兰雨觉得自己是最衰的会长了,说自己很衰吧,在所有人眼里,自己好像是那样完美无瑕的优秀,说自己优秀吧,兰雨都不知道自己有哪一点谈上优秀。
通宵看魔法书算吗?时而有用时而无用的言灵算吗?
“你没去吗?”兰雨有些诧异的看着安妮,身为詹姆妮学徒的她,这个时候应当在大教堂里参加派对。
“我是来找你的,说时候看到你在这里浇水,我感到很不可思议,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安妮拉住了他的手,她早就察觉到了那些不对劲,自此中午兰雨在斯坦洛夫的大餐厅呆呆的喝着奶昔时,就一直是一脸的苦闷以及不知所措。
“没有。”兰雨非常肯定的回答。
委实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瞎担忧什么,心中的忧虑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感觉最近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他也因为老爸老妈的事情而操心了一下午,打了电话关怀的问候之后,是简简单单的“没钱滚”“说的好像以前你好我们一起过了生日一样”诸类的话语。
这也让他短暂的松空气,他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情。
兰雨不想让老爸老妈接触到任何程度上有关魔法的事情,这也是当时他在格鲁面前愣住了很久的缘故。当他成为魔法师时,和普通人就已经多了一层无法去除的隔阂,在“任何有关魔法的事件不能够以任何形式泄露给普通人”的条约下,他能够和老爸老妈做的事情,便是尽量少说话。
把自己有未婚妻这个事情告诉他们,老爸老妈会高兴的要命吧……
“那这样就太好了。”即便知道他在撒谎,安妮仍故作高兴的拉住他。
“派对需要你,就像联邦不能缺少议员一样,总之会有很多人参加这次派对,因为詹姆妮导师在魔法界的威望本来就高,因为她也是差一点成为巫女的存在,但更多的是为了见你。”
“怎么听起来全是因为我牛逼似的。”他找不到话题的重点了。
“就是因为你的牛逼,总之在这两天时间内,学院又入驻了100多名魔法师,和难民似的,因为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可没有魔法师们所需求的任何东西,同样也因为血统的缘故,使得魔法师和普通人有着无法亲近的隔阂。”
“好吧,这不是我这个会长牛不牛逼的问题,总之我答应了巫女们要将这片花园全都浇好,因为是她们主动来到我的面前委托的,所以我也没有拒绝。”
“走出教堂主动委托你?”安妮有些意外的样子,抿着小嘴浅然一笑,“虽然不知道巫女们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我认为你的任务已经做完了。”
话语刚落,一大片的雨水从花园上空下坠,唯独没有淋到他们两人。花园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湿润了起来。
这种简单的魔法兰雨也会,只不过为了让自己冷静,所以他才呆滞的用水壶浇水。
当拉着安妮的手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兰雨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引人注目。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教堂大厅早已经被搬空,学生们行为迅捷,在詹姆妮察觉之前就已经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詹姆妮脸上洋溢着罕见的笑容,她就如同美丽的巫女,红色的头发上顶着寿星帽,让人夸张到掉牙的多层蛋糕安安稳稳的放在推车上。
大厅内出现了格鲁的身影,他正坐在桌子旁边和斯坦洛夫讲着笑话,数个高脚杯在桌子上堆积成塔状,想必也是某个人因为无聊而造成的艺术。
大厅里的人太多了,兰雨是第一次在亚特兰学院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名魔法师,他们神情各一,目光停留在兰雨身上数秒后,在他的挥手下又看向了詹姆妮。
“人很多。”兰雨小声的说,“我以为巫女也会来。”
“我们不了解那些神秘的巫女,总之现在的重点是你能和我跳舞吗?”
兰雨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厅响起了音乐,那是交际舞中典型的一首交响曲,他听说过詹姆妮的礼仪课,但不知道这个礼仪课居然还教跳舞,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兰雨正好掌握着音乐魔法,而在这种魔法下他全身被支配,如同猫王附体。
“这只是前奏,待会才是生日party的音乐主题,至少现在我们可以跳一首舞。”安妮轻声地说,“这也是詹姆妮导师所希望看到的,她其实也热衷于舞蹈。”
“只是没想到她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兰雨不由的想起了詹姆妮女士的生物部,那生物池里饲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呢。
这或许……只是个恶趣味吧。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香水味,魔法师们显然都学过同一种舞蹈,或者说这根本也是每一个魔法学院中,学生们必修的课程。魔法师们常常自封为绅士淑女,甚至是优雅的爵士,而礼仪课程是必不可少的,即便这和魔法师们的形象有所不搭配。
走位精准,上百位魔法师们开始找起了异性同伴,他们热衷于年轻美貌的美女,或者是成熟性感的绅士,总之这一切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