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斯对两人施加了压力之后坐在了与他们相隔了一扇囚牢的椅子上,淡雅的烛光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微弱而朦胧。
她心想,这真的是个奇怪的地牢,黑得会让人发抖,好似之中隐藏着什么。甩开脑海中的不愉快,她想起了每夜与自己对唱的人,她一定来自远方,那声音平淡而又悲伤,那一定不是墨莎,她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战争已经开始了,摧毁的是你们自己的家园。”梅洛斯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是古罗兰尼斯吗?”
她看向囚牢内轻声说,“我知道是他,对吧?古罗兰尼斯,你们背后的那个人。”
班塔的脸色在烛火光下不知道有没有变得惨白,但眼睛直通心灵,梅洛斯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慌张。
“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班塔。”梅洛斯漫不经心的告诉他,“其实我们早就知道是古罗兰尼斯了,之所以那样拖延去盘问你们,不过是在等待,我们魔法师素来喜欢等待。”
“等待……”班塔连忙轻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没有刻意的对你们怎么样,让古罗兰尼斯的眼线误以为你们是忠诚不二的最佳下属,我猜想即便你们是他的弃子,可一旦知道你们两个月以来遭受了各种‘严刑拷打’两个月也没有吐出半点信息,古罗兰尼斯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你们两个吧?”
梅洛斯像个机巧的魔鬼,咯咯咯的声音惊悚发寒。“我自认为了解你们人类,两颗这么好的棋子谁会舍得呢?我们对外声称对你们用了魔法,拷问,却没有得知半点消息。你们说,这次来的会是杀手呢……还是营救你们的人呢?”
班塔后面的那个人较为聪明,他嘶哑着喉咙轻笑。“不管是哪种,总之他会来,他来了就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对吗?”
“所以你们默认是古罗兰尼斯了咯?”梅洛斯扑灭了烛火,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成为了唯一的光芒。“告诉我他在哪?我有的是办法,用魔法摄取你们的记忆也是不错的决定。”
“我敢说你不会这么做。”那个人用着并不完整且发抖的卡特尔母语说,“要么你根本就不会,别想着恐吓我们,如果真是这样两个月你怎么没有这么做呢?”
“那是因为时机未到,不是吗?卡拉尔还没有发兵前这么做委实不妥,一旦两方交战,你们后面那个人就会开始按耐不住,就算这个时候我找出了他的位置,你觉得他会跑走吗?不,不会。”梅洛斯准确无误的告诉他们,“他肯定不会再离开了,即便冒着被一位智者追杀的风险,虽然我不知道古罗兰尼斯是个怎样的人,但我想你们一定清楚。”
两人没有说话,他们开始犹豫了。
梅洛斯瞥了一眼,直接退出了地牢。
两天后,多伦科堡城门,晨光浸染着薄云天空的边角,拉克丁家族总管德威被命为了讨伐军第二战骑将军,所有人都向他告别。
那是一支气势磅礴的军队,这不过是一部分,流域两旁的所有军队蓄势待发。
“当先生离开时交代我说我就是多伦科堡的城主。”德威看着诺伊,这个因为解除了诅咒而面容饱满的小姐。“现在我要走了,你如今就是多伦科堡的城主。”
“这很难办。”诺伊对这位照顾自己多年如同叔叔的管家依依不舍,而且她觉得自己没法胜任城主这一项职务。“我不知道城主该怎么当。”
“你的亲叔叔会帮助你的。”德威手持铁剑,盾牌悬挂在旁,他曾经就是卡拉尔的随从,浴血奋战多年,何况略懂黑魔法。拉克丁家族的家徽雕刻在盾牌之中,他那皮甲之下是简陋的衬衣,腰上挂着匕首和梅洛斯给予的毒药,肩后披着诺伊亲自制作的披风。
“你必须代理这职务,待你的哥哥回来之时。”
“我知道。”
“听从你叔叔的意见,他虽然是个神学疯子,却也是最忠诚不二的人。”德威看了一圈周围,没有发现梅洛斯的影子,叹了一口气。
“一定要找到监狱,告诉那名大人,伯爵来信说那一座监狱非常的关键,与墨莎神有着关联。”
“我一定会。”诺伊告诉他,“如果见到我哥哥,就告诉他,我非常的想他。”
德威那古怪的脸罕见的露出了笑容,是那样的温暖与和蔼,诺伊想哭,心中发誓一定要学习好魔法。
“再见。”
“不要说再见。”诺伊告诉他,“战争之时,‘再见’是不祥之词。”
“这一定是哪位奶奶和你说的睡前故事吧?诺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成年了。”德威看着她几秒后调转马头。“可你的心没有成年,我从小就看着你长大,我们当然不会在再次见到你之前而死去。”
“不——”
德威率领大军迅速跑去,旗帜军率先领出城门,高举拉克丁家族旗帜与多伦科堡结合的黑白旗帜。旗帜在风中飘动,在晨光下融合,雅尔曼爵士与沫基特将军走在德威两侧,骑士们分成两列紧跟其后。铁剑在晨光下锋芒毕露,钢铁的枪尖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城门之外是阵阵的欢呼声,所有人为他们鼓舞士气,卡拉尔伯爵亲任前锋已经上了战场,德威闭上了眼睛回响起那回忆的过场。虽然很久没有了再次上战场,即便手中的剑感觉有些的生疏,可他那黑魔法占卜之术告诉着他,世界上只有一种命运可以让全世界的生灵陪葬,那么就是神的棋盘。
坐在敞开窗户迎着晨光的房间内,梅洛斯仔细的观祥眼前的占卜之晶,华丽透亮的魔法只球浮空旋转。里面的一幕幕大多都是兵和镇民在夹道欢送,欢送着拉克丁大人,在他们眼中德威总管早已是拉克丁家族的一员,重要分子。梅洛斯发现诺伊的脸色哀伤,她不禁回响,诺伊也是学了黑魔法的人,整个拉克丁庄园里或许就只有卡拉尔没有接触黑魔法。
“他会死。”梅洛斯望着水晶里德威的脸,仿佛在对他说,“即便梅林对你心存偏见……希望你能够给我带来更有价值的东西,否则你的存在毫无意义。”
当丹妮特斯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床上,拜诺蒂修女则在旁边为她打理。她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不是,她梦到了自己的姐姐死在了战场上,那是多么的残酷,于是开始仔细的回忆梦的一点一滴,她愈发的相信那确实是一场梦。
她是因为什么而昏倒的?丹妮特斯心知肚明。
修女看到丹妮特斯醒来后轻轻的将热湿巾敷在她的额头上。“醒来了?感觉怎么样?”
“很晕……”丹妮特斯将自己撑起来,她迫切的想要看到自己的姐姐。
“我的姐姐呢……我听说她要向西远征。”
“不用担心,她知道你的事情后就连夜赶来了。”老修女的和蔼之心让眼睛充满感情,对于丹妮特斯的姐妹之情深深的赞叹。她是从小看着丹妮特斯与菲诺长大了,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这两姐妹之间的恩怨,看起来谁都不在乎彼此,可总会露出破绽。
“告诉我,孩子,你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老修女端了碗青豆粥,看着她缓缓喝完。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菲诺小姐是个大人了,她比你更加明白该怎么样保护好自己。”老修女告诉她。“我听说当时侍者们都吓坏了,你从天上掉下来,索性的是你身上的魔力并没有完全消散,至少保护好了你的性命。但是……”
“但是什么?”丹妮特斯从老修女的话中感到了不安。
“听我说,丹妮特斯,当我说出来我希望你要冷静下来,否则对你的伤害是双重的。”老修女犹豫的看着她,在看她的表决。
丹妮特斯点点头,她充满了底气。
“你的腿……”老修女示意。
丹妮特斯一愣,她试图活动自己的双腿,除了左腿能够动弹之外,右腿完全没有了知觉。
“你摔下来时是侧身倒地,我们猜测你的右脚应该坏掉了,看样子确实如此。”老修女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但不用担心,锡瓦拉大人总会找到一些好的学者给你医治,哦对了。”
老修女连忙走出房间,从外面端进来了一碗绿色的水,清澈而又芬芳。
丹妮特斯没有了底气,可她一点也没有害怕与哭泣的想法。“这是什么?”
老修女对于丹妮特斯的冷静感到深深的震撼,瘸腿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而言一定是有着非常大的打击才对,可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这是菲诺小姐从教会那儿弄到的,米罗果的汁液,她弄来了许多。听说能够治疗百病,也包括任何程度的伤,不过疗程非常的长。”
丹妮特斯迟疑片刻,“教会?没有人知道他们让姐姐率领禁军远征西境的目的是什么,对吗?”
老修女停顿了两秒,她勉强的微笑,“我也不知道,我们都是生活在庇护之下的人,人上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们都只能默默的注视。”
沉默了许多,丹妮特斯缓缓将果汁喝下。她之所以那么平静是因为做了那一场又一场噩梦后,而对于所有事情都波澜不惊,索性失去的并非是双腿,虽然有些瘸了,可对于她一个魔法师而言又有什么呢?她能够飞,不喜欢骑马,她没有理由大哭大闹。
“我姐姐在哪。”她放下了碗,目光让人联想到了猫头鹰。
“快到了。”老修女看向了窗外,广场里寂静得空无一人。
“我父亲呢?”她又问,“想必他一定会很关心我吧?”
“当然,小姐,可是不得不说,锡瓦拉大人的事情很多。他现在在教会那里请求教皇放弃这一次远征。”老修女告诉她,“锡瓦拉大人可不是凡人,他似乎知道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是啊……禁卫军被支走,帝都和君临城的防守力量就空虚了。”丹妮特斯看向窗外,她的思绪异常冷静,也许是喝了米罗果汁液的原因。
“可是教会……并不会出兵攻打我们。”老修女的脸色逐渐惨白。
“可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丹妮特斯!丹妮特斯!”菲诺的声音远远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那一张熟悉的脸窜入了视野之中。
丹妮特斯努力的爬起来,而右腿成为了她整个身体的负担。老修女连忙搀扶她好让她看向门的方向。
“姐姐。”丹妮特斯看到面前的菲诺后松了一口气,可依旧有些担忧。“我听说……”
“不用管啦,我的好妹妹,你怎么样了?”菲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想你一定好极了,远远的就听到了你那大嗓门。”
“那是你!”丹妮特斯有些气急败坏,菲诺总会找各种办法捉弄她。“父亲说你才想一个野孩子!”
“好好好,我的淑女妹妹。”菲诺露出了那洁白的牙齿,她的笑容如同星辰。“可是淑女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我……”丹妮特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心中愤恨的想,还不是因为你。
菲诺其实是知道丹妮特斯的事情的,她懂得洞察,可她还是竭尽的让自己在妹妹面前保持那无所谓的笑容,否则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房间沉默了很久,谁都不再开口说话,老修女也一如既往的稳重,她眯下了眼睛,皱纹像虫一样爬在了她的脸上。
“拜诺蒂奶奶,能让我和妹妹单独说几句话吗?”菲诺开口打破了沉默,丹妮特斯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
这似乎给了老修女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其实她早就离开了,却又对丹妮特斯不放心。待她离开后,菲诺握住了她的手,那满眼的感情就像是沮丧的猫。
“你是因为我受伤的吗?你的退。”菲诺有些自责,她来之前不断的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让丹妮特斯开心。她一定是因为听到自己要远征的消息而失误了,因为她有每天学习飞行魔法的习惯,不可能会偶然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