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去询问席维娜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懂那颤巍的话语中包含复杂的心情。
被名为最接近神的太子,席维娜居然害怕眼前的庞然大物,或许面对神的时候她都不曾有这么害怕过,而此时害怕到无法言语。
兰雨立即追问,“难道这就神?”
“不。”席维娜的声音在颤巍。
缓了几秒钟,她才说,“你们面前的,就是耶梦加得,最强的太子,仅次于神。”
“这是……耶梦加得……”他呆呆的看着前方的黑影。
这句话将老板娘与高敏吓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们本来是不应该相信的,可当这句话出自兰雨的嘴中,那么她们不得不去相信。
“这就是耶梦加得?”高敏装作淡定的脸也无法掩盖慌乱。
老板娘握紧了她的手,她感受到了温暖。
“可耶梦加得已经死了。”
老板娘的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她的,也是高敏的,更是兰雨的。他急切的想要从席维娜嘴里知道这件事情,这不仅仅是好奇,而且还代表着更多的细节。
那深渊里,黑海之中潜伏着的巨蟒,并不是耶梦加得?
他一直以为那是耶梦加得,兰雨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真正意义上变得荒谬了,被记载着早已死去的耶梦加得不可能又重新活过来,而席维娜一定知道许多事情的真相。
“它确实已经死去,可这是……”席维娜的声音越来越小。
兰雨看向了两人,深呼吸,满脸的平静,“即便你们不相信,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们,这确实是耶梦加得,但它确实也已经死了。”
“那么眼前的人……”
“是它的躯壳,尸体,就和那个‘太子’席维娜一样,它们都死了,是旧时代的支配者,最终在新时代沉浸于死亡之中。”
说完后兰雨感觉心中要好过许多,当听到这是耶梦加得时他紧张得和席维娜一样,他知道耶梦加得在太子中的地位,是没有躯壳,徒有灵魂的席维娜完全对付不了的存在,包括他,这和曾经的炎魔,与黑法师是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最强的太子,缠绕尘世的蛇,死于神的怒火,在没有神与梅林的干扰下,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存在。
其余的魔物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够战胜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话渲染的缘故,还是有人非常喜爱它,使得在魔法史录中关于耶梦加得的描述特别模糊,与神一样的模糊,却刻意的强调它有无尽的力量,可以吞没整个世界,沦为幻境之中。
最强大的幻境魔法,名字的开头往往都标注着“耶梦加得”,即便如此,没有任何人得到过这种魔法的传承。
有人说它不存在,那么便是对魔法史录的亵渎,有人说它存在,并没有那么强大,那么便是对梅林质疑。
圣德尔萨斯之门并非神之门,更加不是席维娜之门,神之门的另一边是神的故乡,而圣德尔萨斯之门那边是梅林的故土。神与梅林为敌,那么驻守在圣德尔萨斯之门的耶梦加得,毫无疑问是与神为敌。
死于神的怒火,耶梦加得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兰雨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太子不是来自于宇宙之外吗?原本宏大的世界观又缩回到了一个地球,又被展开成为了若干个世界,次纬度的门在各种地方,也许有些次纬度的门在宇宙的其他星球。
如果耶梦加得真如神话中的那样,它比世界还大,首尾相接,那么这么强大的魔物是怎么能够被神直接杀死呢?
他就是那一批对耶梦加得表示质疑的人,他不在乎有没有质疑魔法史录,耶梦加得真的存在的话也不会被描述的那么模糊,在亲眼见到之前,他对于很多魔法资料都是抱有质疑的想法。
往往在真正见到,出现在眼前时,他才会意识到,原来真的有那么多的东西被刻意的隐瞒在了历史尘埃之中,耶梦加得存在是不假,可没有人想到它的躯壳还留在圣德尔萨斯之门。
“也就是说,这是耶梦加得的尸体?”老板娘跑过去伸出手,她试图触摸,毫不顾忌上方是否有魔法残留。
“别动!”
“是我们太顾及了。”席维娜忽然安慰他,“已经死去数万年了,不可能再活过来的。”
“数万年?”
“你应该要明白,我是引导时间的太子,对于我而言,我所感受到的时间就和数字一样,在这里你感受的时间变化没有改变,但你在这里待了一天,就会发现外面才过了一年。”
老板娘颤颤巍巍的触摸,那是在水中浸泡太久的鳞片,轻轻触摸,一块鳞片掉落,上面有着像眼睛一样的花纹,浅浅的,像是用小刻刀刻上去的。
“在传说之中,圣德尔萨斯之门内,守卫者斯芬克斯看到了挚友耶梦加得的死亡,而使得它对于死亡的概念完全扭曲了,我们所认为的死亡是意识死去,而不是身体死去,就如同植物人,你总不能说植物人死了吧?
而斯芬克斯则将那些死在这里的魔法师都变成了蛇人或者是半鬼魔物,它应该是觉得……”
“觉得这样就算是活着?”兰雨揉了揉鼻子,对于斯芬克斯的这一种执念,他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斯芬克斯是为了寻找复活耶梦加得的方法。兰雨不由的感慨,原来那些传说都是真实的,风之霸主斯芬克斯,对于耶梦加得的感情超过了姐妹,甚至是恋人……
他还是无法想象魔物间的恋爱是怎么样的,一条蟒蛇与鹰的爱情?想来都感觉有些奇怪。
老板娘本来是抚摸在这具尸体上的,这具尸体无疑会让整个魔法界疯狂,彻底的疯狂,最强的太子,无与伦比的炼魔材质,那庞大的体积使得可以让所有魔法师都分得一杯羹,如果公布出去的话,她相信不到一个小时之类,地球至少一半的魔法师都会涌入进来。
“斯芬克斯似乎并不知道它的尸体在这里。”高敏说。
“不,它一定知道,甚至是可能只有它知道,如果神不记得的话,它不会不记得。”兰雨反驳她。
渐渐的,他们忘记了上面的事情,斯芬克斯和那些堵在他们去路的半蛇人们都没有耶梦加得重要,如果它是活的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就因为它是死去的,所以才会显得更重要。
“它知道?”
“斯芬克斯不是因为害怕惊扰耶梦加得的魂灵吗?”
“我明白了。”
“这也能够体现耶梦加得是真的死去了,因为只有斯芬克斯最亲近于它,当年这两位太子本来是神的仆人,神与梅林也有一段比较好的过往,那如同父女,也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魔物们开始接纳人类。而除了这两只太子之外的其余魔物都是以神为行为宗旨,在神与梅林决裂后,也只有耶梦加得与斯芬克斯坚信,魔物与人类的相处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你知道的真多,如果这真的不是你编造的话。”高敏说,“魔法史录里并没有这些。”
“所以说那些是被隐藏的历史。”兰雨淡淡的回答。
这些都是他在格鲁图书馆内所看到的,他原本一开始也是不敢去相信,直到看到了这一些,在某一个细节的发生,某一个时间里,就全都相信了。
“耶梦加得死了,梅林也死了,神也死了,这让斯芬克斯明白生命是那样的脆弱,于是它就试图找到永生的办法,毫无疑问它是被真相欺骗的人,真相是神是不会死的,包括梅林,他们都沉睡在某一地方,还有耶梦加得,太子死后会抛弃躯壳,留下虚无般的灵魂,而正是这种灵魂使得他们可以见证时代的变迁。”
“也许耶梦加得在周围看着我们。”老板娘缩了缩脑袋,她左顾右盼,蹲了下来。
“从一开始我就感到了寒颤。”过了一会,她说,“即便我用魔法提高了周围的温度,那种感觉依旧存在。”
“我也感觉到了。”高敏紧张的连忙说,“在我们来到这里时,我就感受到了。”
两人同时看向了兰雨,他摇摇头。
“我没有感觉到,我没有……”
他忽然说不出口了,兰雨想起了自己在一开始的公路尽头,看到了一个男孩的直视,那个男孩就是在尼威亚那记忆走廊里所看到的,仿佛是缩小版的他。
那一种被记忆所束缚的,让他迫不及待想跑过去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离开这里,继续前行,很显然这个东西阻挡了我们的去路。”
兰雨手中出现了一把刀,他的用意很简单,试图切开眼前的障碍。
“等会等会!你真的要切开?”老板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惋惜。
“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不管这具尸体有着多么大的价值,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并非是现在,我们要做的应该是赶紧在那群人之前先前往圣德尔萨斯。”
“一定要亲自去吗?”
兰雨愣住了,他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与老板娘注视,那原本拥有女王气质的老板娘此时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夸张,对这具尸体惋惜的能够抛下一开始的目的,这让他惊讶到重新去思考,与她合作到底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很显然幕后的老板也非常期盼他前往圣德尔萨斯,所以才派这两人与他同行,以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送到那个真正的门口。
他真的自己去吗?老板娘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他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要得到那些让他感到困扰的真相话,他完全可以让别人去搜寻答案,等他出来时在要他问出来,他确实可以这么做,因为格鲁的禁忌魔法源库中就有读取记忆的魔法。
可他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预告让他感到彷徨。
又想起了那一群巫女,她们似乎也期盼着命运的到来,仿佛他所要面对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只要他亲生参与。
巫女们说过,身为蛇裔的他能够因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感到彷徨,心中的抑郁意味着不简单的事情要出现在面前了。
是个什么样不简单的事情呢?他无法得知,也无从得知,所以只能亲自赴往。
不知道这一次大门关闭后,下一次打开又是什么时候。
何况他无法相信抢先进去的人是否能够活着回来,这无疑是个假命题,从一开始他就必须要独自到那之中去。
“海水……不是我们的保护层。”兰雨伸出手,他将刀给丢在了地上。
抚摸着那身躯,被海水泡了数万年依旧没有腐烂,仿佛是昨天死去的一样,只是鳞片没有传言中那么坚不可摧了。
传言中,耶梦加得与斯芬克斯的相遇,是在一个晚上,眼神不好的斯芬克斯翱翔天空,因为饿极了,看到海中那巨大的蟒蛇后就冲昏了头脑,它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最强的魔物太子,也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那所谓的“蟒蛇”只不过是浅露出来的极小一部分。
鳞片轻而易举的阻挡了风之霸主斯芬克斯的爪子,无论它用什么样的办法,什么样的魔法也无法攻破。
这就是耶梦加得的鳞片,此时失去了生命,就像……枯萎的玫瑰。
“不是我们的保护层。”兰雨重复着说出这一句话。
他抬起头,看不见光线,这意味着这海的深度可能还不止一万,在这种压强下,他们魔法师能够完好无损。
“这是耶梦加得的坟墓,而我们现在就进入了坟墓的底部。”
“这是通往圣德尔萨斯另外的一个办法。”老板娘忽然明白了过来,兴致高涨,“很显然这才是通往圣德尔萨斯真正的去路。”
“是的。”兰雨压低了声音,他也没有想到斯芬克斯那么的阴险。
“斯芬克斯只对如何复活耶梦加得感兴趣,而不是阻拦谁前往圣德尔萨斯,因为它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只有一个人会通向圣德尔萨斯,那一条公路,用亚特兰学院里疯子们的思维来讲,就是斯芬克斯的‘试验部’,依靠他们,来实验如何实现真正的复活与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