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是现在,因为我们无法确定你变成狼人的因素有哪些,那会很危险。”
年轻人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重新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么。
格罗斯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年轻人那有些可怜的样子后叹了一口气,这是个悲惨的时代,本该风流倜傥年纪的年轻人遭遇到了这种事情,他是被抓去当苦力人中最年轻的,也是唯一逃出来的。
据说是那些前辈们合力将他救出来的,他痛心疾首的跑来后又身怀诅咒,必死的诅咒。
墨莎的诅咒没有人能够消除,即便是世界上,即便是梅洛斯神。
那是改变过去的力量,除非改变未来,可她梅洛斯没有这种力量,她能够的只能改变现在,而改变未来是痴心妄想。
她也缓缓舒了一口气,走向了格罗斯,“他想吃什么的话就给他吃吧,那样还能稍微安定一下他的情绪,他是知道真相的,其实很早之前他就醒来了。”
“我们的对话都被他听见了?”格罗斯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很明白,他也在努力克制住自己。”
看着梅洛斯试图离去的背影,梅林忍不住问道,“梅洛斯!你要去哪儿?”
“您的孙女也叫梅洛斯?”格罗斯青筋暴起。
“忘记和你说了,因为我孙女是出于一场火灾灾难而死去的,所以她面目全非,所以我炼化傀儡时不得不参照某样东西,当时我看见了神像。”
“梅洛斯神的神像?”格罗斯并不相信的斜视他,“然后这个与梅洛斯神相似的傀儡是您的孙女,并且您也给她取名为梅洛斯?”
“如果她是梅洛斯神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梅林耸耸肩。
格罗斯想了想,在觉得这句话没有问题。
“我想去看看。”
梅洛斯撒了个慌,可她只能这样说。
“去哪?”
“外面。”
“我知道是外面,可你想看什么?”梅林走到她身后,拍在了那冰凉的肩膀上,“是因为诅咒吗?”
梅洛斯没有说话的离开了,她低头漫不经心的撞在了门框上,很快反应过来后绕了过去,前面的路非常的幽静,走廊熟悉得让内心发寒,像是从哪里见过。她是神,从黑暗中诞生的神,所以她不会害怕黑暗,可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害怕了,只要关于黑暗的一切都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墨莎,这也是一种诅咒,心中的诅咒。
这种诅咒才是恶魔,她如同梦魇蔓延全身,没有人可以对付,即便是梅洛斯神,她是神,却不是那个创造魔力与魔物的神,她不是万能的,在墨莎面前她就一下子陨落成为了凡人。
多少年了,永远是墨莎在让着她,让久了也快让她忘记真正主宰力量的人是谁了。
一块尖锐的玻璃忽然从上方掉落,那是很久都没有清理的碎片,镶嵌在了走廊上面,是以前战争的遗物。大概有一寸长,直接没入了她的手臂,傀儡之身使她感受到不疼痛,什么感觉也不曾有过。
她轻轻的将这玻璃碎片从手臂内拔出,在那一瞬间,大量的魔力扩散,若不是即是止住的话这具用魔力炼化成为的傀儡就会化为碎片,遗落在风车镇。
这种结果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可对墨莎而言就是无比难得的线索,她无法窥视世界,就和现在的她一样,她因为听到了那个钟声而被抑制了这一种力量,而墨莎本没有这种力量,此时她们彼此间都失去了联系方式,对于她而言这是一种好事情。
可那些遗落在风车镇的碎片会帮助墨莎寻找到她,她的灵魂上还有失心图腾留下的标记,而七宗罪图腾也可以根据这遗落的碎片寻找到她的行踪。
再次深呼一口气,她直接从入口中钻出,忽然在那一瞬间,胸口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仰首倒在了干枯的喷泉里。
即便是稍微的用力都会让她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内撕咬,可她拥有的只有一个灵魂,这真的是灵魂的诅咒?
仿佛有什么在吞噬她的灵魂,她全身虚弱,两眼发黑。
瞬间的疼痛已经让她非常脱力了,当眼前一片漆黑后她终于慌了,片刻之后,视觉才缓缓的恢复,可压抑在心中的疼痛乱钻,她看了眼自己卡在缝隙里的脚踝后,轻轻的提上来。
小小的动作让那中疼痛彻底加剧,她看不见什么了,因为也感受不到。
傍晚,被夕阳渲染的天边点缀了数道黑影,那是迁徙的鸟儿。
梅林在镜子里端详着自己,那个魁梧英俊的老人除了皮肤有些褶皱之外,还算是个有魅力的贵公子。
没有人喜欢身心丑陋的人,包括他,梅林微微仰头,看向窗外,夕阳笼罩进来,他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个非常干净的卧室,卧室内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收拾好的布袋子,布袋子里无法就是一些旅行的必备品,今天不是他要离开的时候,他答应过格罗斯今晚要留下。
梅洛斯还躺在床上,她紧紧的蜷曲,如同一只猫。
她被发现时已经差点醒不过来了,是格罗斯发现的,对傀儡并不了解的他以为梅洛斯只是缺少了一些驱动傀儡的能源,可梅林知道,那是梅洛斯灵魂上的诅咒。
从刚接触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她的体内有着诅咒,而就是因为这样的诅咒使得她不敢去接触与墨莎神有关的任何事情。
包括奥斯托身上有关墨莎的诅咒。
半分钟后,梅洛斯终于醒了过来。即便是睡着还是醒来,那一具傀儡的眼睛都是睁开了,可瞳孔溃散,看不见里面的情感。她吃力的支撑自己坐起来,疼痛还在,可她微微有些适应了,于是现在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这是诅咒?”梅林背对着他,看着窗外。
梅洛斯环顾四周,她开始想起之前突然疼痛昏迷的回忆,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不由的将双手捂向了胸膛,她开始害怕了,害怕墨莎在她身上还留下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里是哪里?”
“我们今天晚上的住所,当然了,我知道你不需要睡觉,我也不需要。”梅林说,“很疼吗?”
梅洛斯没有回答,她无法说出那一种疼痛。
全身上下被麻痹,她整个人沉浸在无法摆脱的痛苦之中,胸膛部位更为严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料到身为神的她原来也能够遭受这样的痛苦。
而能够让一位神遭受这样痛苦的,就只能是另外一位神。
她缓缓抬头,没有任何变化的面孔在黑幕下显得有些惊悚,她就像是黑暗中的洋娃娃,她无法眨眼睛,因为这是傀儡之身,她和梅林一起看着窗外,到来的黑幕里是强袭的黑影。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梅林走向了布袋子。
“强大的魔物,是途径……还是目的?”
“我不知道,先不管天上了,知道为什么我们今天晚上就算想要睡觉,也注定无眠吗?”
看向了梅林,此时这个老人漫不经心的从布袋子里掏出了器具和烟袋,他点火猛吸一口,那陶醉的表情流连忘返。
梅洛斯低下头,忽然她听到了风的声音。
风在说,危险来了。
她闭上眼睛与风展开了绝妙的对话,她又听到了风车镇下,那山下面的数个脚步声,那是偷偷摸过来的狼人,它们面目狰狞的仰头看着那巨大的风车,咕噜声不停的打响。
“狼人?”
“应该是狼人的所有力量,它们是准备袭击?”梅林抽了口烟,烟雾缭绕。
“你还要心思吸烟?”
“对于我而言,这些狼人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还有你,不是吗?”
“而大问题就是那些诅咒,不……是更为强大的力量。”
“你终于注意到了,梅洛斯,还记得之前格罗斯说的吗?它们也许在修建什么,很显然我们可以看到日落的方向……”
“非常纯碎的黑暗魔力。”梅洛斯看向了远方。
她的目光注视在彻底的黑幕里,那里是让她都感到惊骇的魔力,她无法确认这种异常情况是因为什么出现了,可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墨莎的力量。
她下意识的恐慌,立刻翻身,无意识的踹了梅林一脚。
她不知道自己不小心踹到了梅林,因为这具傀儡之身是没有触觉的,她畏畏缩缩的露出两个眼睛,死死的将自己捂在被子里。
“我们该怎么办呢?梅洛斯,看样子风车镇遇上麻烦了,我们要对付的不单单是狼人。”
“我不知道……爷爷……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你叫我什么?”梅林瞳孔收缩,猛地扭头。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梅洛斯主动的喊他爷爷了,这也意味着梅洛斯这次是真的很害怕,她捂住的就像是个孩子,而不是个活了万年的神,在最害怕的事物面前,任何人都会将自己表现出最脆弱的一面。
高高在上的神也有最害怕的东西,梅洛斯害怕墨莎,那么墨莎又害怕什么呢?
“抱歉……”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些不妥,梅洛斯轻声的辩解,“是下意识的,我也没有料到会这样……”
“不不不,这不重要!”梅林急促的喘气,他满脸激动,直视梅洛斯,同时还有些犹豫。
“你……能不能再叫一遍?”
梅洛斯一愣,她无奈的叹口气,“爷爷。”
“真棒,我的孙女,如果你是出于内心的话那么就太好了!”
“在我陨落成为罪恶之神前,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梅洛斯抬头看了眼窗户,“当然了,仅限于你。”
风车镇最东边,唯一的教堂已经破败,可妇女们依旧在夜晚站在这里做祷告,她们全部都是梅洛斯神的信仰者,在她们心中梅洛斯神就是不变的信仰,是真正的救世主。
破败的教堂开着油灯,墙垮了,微风凉凉的透进去,所有人都忍受着寒冷,她们面容坚定,高高的十字架上是梅洛斯神的神像,每年这个时候神父会在墙壁上挂满礼物,然后让镇上的人进行挑选,并且声称这是神的礼物。可谁都知道那位神父有一位在皇都的亲戚,他们过得很富饶,这些礼物都是那位亲戚捎过来的,而他将这些礼物送给了镇上的所有人,那个时候孩子们会高唱幸福之歌,修女们也会手拉着手感受着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刻。
可今年没有了,以后也会没有,神父死了,被狼人用爪子撕裂脖颈杀死了,而修女们也因为是梅洛斯神的信仰者而深受伤害,可因为梅洛斯神的缘故使得那些狼人并没有太放肆,神的威严永存,它们还是不敢去对付自己主母的信徒。
修女们不得不在明面上抛下信徒身份苟活,可每个晚上她们都会在这祈祷,希望某一天,梅洛斯神能够重新出现。
教堂的钟被敲碎了,是被她们亲手敲碎的,那钟的敲响只会给她们带来无限的担忧,那钟声将不再为她们庇护,以前钟声是象征着梅洛斯的身份,每当敲响,入侵的魔物都会灰溜溜的逃走,因为钟声就意味着这一块地方是由梅洛斯神庇护的,这里有她的信徒。
魔物们自然不会去威胁自己主母的地盘,可当墨莎神的出现,一切都崩坏了。
吟唱很快停止,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对劲,很快就起风了,不得不提前停止。
年老的妇人缓缓张开眼睛,油灯照亮了她那凄惨的折皱脸。
“你们听说没有?奥斯托变成狼人了。”
“变成狼人?您可真会开玩笑。”某一位修女弯腰试图拿起烛台火。
火一下子就熄灭了,光线暗淡了许多,索性的是这仅仅是几台烛台火中的一台。
“我听白祭祀说的,现在他与那位梅林魔法师正在寻找原因,奥斯托是个非常可怜的孩子,他中了诅咒,这种诅咒会让他狂暴。”
“为奥斯托感到悲哀,可他真的变成了狼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