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不用这样。”
叶炎赶紧拦住她。
就这么几下的功夫，刘婶的额头已经磕红了，可见她有多激动。
“恩人哪，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记一辈子，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接着还！”
刘婶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
就连一旁的李明成都被感染，眼睛有些发红。
但他更多的，是震惊和一抹奇异的光彩。
似乎心里在做什么决定。
好不容易等刘婶平静了一些，叶炎说道：
“小天腿部经脉堵塞多年，虽然眼下疏通了，但还需要好好条例，我给你开一副方子。”
不等他问，李明成立刻找来纸笔。
叶炎仔细斟酌着写好药方，然后想了想，又改了几笔。
因为秦乐天还小，受不了太强的药性，所以得格外注意。
“每天两次，先喝一周。”他说道。
“熬药的事就交给我了。”李明成主动说道。
然后，这个中年男人像个小孩一样，双眼放光地捧着药方出去了。
刘婶又忙活了一阵，哄着秦乐天睡去，才犹豫着开口：
“恩人……”
“刘婶，你这么叫我实在太别扭，还是叫我小叶吧。”叶炎赶紧摆了摆手。
“嗯……叶先生。”刘婶换了个称呼。
叶炎无奈，不过总比“恩人恩人”的叫着要好，所以就随她了。
“您能把小天治好，想必是有大本事的，我……我恐怕付不起给你的诊金。”刘婶小声说道。
她今年其实也不过三十多岁，但长年劳动加上压力大，让她看上去像一个五十岁的妇女。
一双粗糙的手局促地握在一起，满眼窘迫。
叶炎笑了笑，并没说什么不用钱的话。
刘婶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这种话只能让她感觉心里更难受。
“不着急，先治病，诊金的事以后慢慢算就是了。”他说道。
刘婶咬了咬牙：“可小天这病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总不能老欠着，要不先不治了……”
“刘婶，我可是个医生，既然接手了，就要治好，否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叶炎故意板起脸。
刘婶有些慌：“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行了，先把孩子治好，钱嘛，以后有的是时间还。”叶炎下了结论。
说完，他不再给刘婶拒绝的机会，站起身：
“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转身出门。
刘婶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抚摸着秦乐天的额头。
“小天，我们这是遇到贵人了，以后，你一定要记得报答叶先生。”
秦乐天睁开眼，他其实没睡着：
“嗯，我记住了妈妈。”
……
叶炎走到药堂的前堂。
煎药室就在这里。
一进去，就看见小炉子上熬着药，而李明成拿着自己那张药方，正津津有味地研究着。
叶炎干咳了一声，走了进去。
李明成猛然被惊醒，忍不住脸一红。
每个医者开的药方都是自己宝贵的财富，像他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研究其实不太礼貌。
“叶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忍不住……”他尴尬地说道。
叶炎当然不在意：“没事，我来看看药熬得怎么样。”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李明成犹豫再三，开口道：
“这道药方……杜仲的分量比较大，这是为什么？”
“小天是个孩子，杜仲能够平和药性，不会给他的身体太多负担。”
“那桑寄生呢？”
“祛湿补阳，补肝肾，可以让病人更好的吸收药力。”
“……”
李明成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叶炎没有丝毫不耐烦，一一回道。
他在得到传承之前，就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现在的药理知识更是无比丰富。
一问一答之间，李明成看叶炎的目光，慢慢从佩服变成了尊敬，最后都有点崇拜了。
要不是亲眼看着，他甚至会以为叶炎是个精研中医几十年的老前辈。
“叶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这药方里，还有一味桂花蜜，这是做什么的？”
李明成问完，叶炎的手顿了顿，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小孩子哪有喜欢喝中药的，加点蜂蜜，比较甜，好哄。”
他淡淡说道。
李明成愣了，万万没想到居然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良久，他突然摇头苦笑：
“当初，我的老师告诉我，中医不是给病人开药，而是给人开药，我一直不懂……现在，却终于明白了。”
“叶先生，您的医术，实在让我佩服。”
李明成站起身，一躬到地：“我有个冒昧的请求，能请您帮我给一位病人看诊吗？”
叶炎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
“当然可以。”
虽然奇怪李明成为什么突然有这么个请求，不过想来他有自己的难处。
既然人家没解释，他也没理由非要刨根问底。
“太好了！那我尽快安排，叶先生等我的消息就行。”
李明成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混合着喜悦与苦涩两种不同情感的表情。
“或许这次，可以……”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停住。
看到叶炎脸上的疑惑，李明成苦笑了一下：
“有些事还是等叶先生只好那位病人再说吧。”
现在这情况，叶炎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谢家了。
所幸，就在药堂借宿了一夜。
躺在床上，手机震了震。
是张初雪。
女孩没什么事，只是例行的问候一下——
哥，明天你有安排吗？
叶炎随手回复她——
嗯，准备去买套房。
他总不能一辈子住在李明成这里，所以准备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住起来也方便。
过了一会，张初雪回复——
为什么要买房，张氏财团在东陵有一片高档住宅，你可以去选一套啊？
叶炎呆了一下。
——哥，你是怕不好解释吗？没关系，反正你给我治病的事瞒不住，对外就宣称是张氏给你的谢礼好了。
张初雪想得还是很周到的。
实际上，叶炎是真的完全没印象了。
这也不能怪他，张氏财团投资众多，叶炎只能记得其中比较重要的那些。
——那好。
他回复。
——嗯，你明天去这个地址，我这就安排人给你选一套好房子。
又聊了几句，张初雪就去休息了。
叶炎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
刘氏集团，凭借他现在手上的力量，想要对付不是难事。
杀死二爷爷的凶手，藏得很深，但只要按照他心里的计划进行，叶炎相信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各种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
谢菁。
他叹了口气。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只有跟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叶炎不知该如何处理。
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