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韫眼眶微红,千言万语梗在喉咙没法开口。
末了,她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叔叔阿姨,阿嫲,扎西的治疗我会全程跟进的,但是我妈妈病情加重我只能先回京,这样才能确认下一步的治疗方向。”
阿嫲早就把温知韫和桑榆看作家人了。
尽管扎西出事的时候有过怨恨,但是现在看到温知韫只身单影的样子早就原谅他们。
一码归一码,扎西出事是大家都不想出现的事情。
她连忙起身,看向温知韫的眼神都充满了担忧。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加重了?不是前两天都好好的吗?”
温知韫摇了摇头,阿嫲的关系和扎西爸妈的宽恕让她的情绪到达顶峰。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阿嫲叹了一口气,抱着温知韫。
“好孩子,阿嫲不怪你,你回京不仅要照顾好你妈妈,还要照顾好自己,别你妈妈没什么事情,你自己先垮了。”
温知韫点了点头,未曾开口说话。
她怕她一开口,眼泪就会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当晚,傅承谨就动用关系将桑榆带回上京。
不知道是心愿已了,还是受到的刺激太大。
桑榆昏倒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傅承谨被医生叫走的时候,温知韫也悄悄跟上去了。
“病人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容乐观,在医院治疗的作用也不大,拖不了多久了,准备后事吧!”
短短几句话,像是巨石那样压得温知韫根本喘不过气来。
她靠在墙上以此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连傅承谨也无力回天吗?
温知韫双眼发黑,无力感沁透身体,直击灵魂。
“哎……来人……”
温知韫失去意识的时候只听到护士的呼救声。
好像还有傅承谨夺门而出的生硬。
温知韫想笑一笑,但是无力做出任何反应。
傅承谨怎么会紧张自己呢?
温知韫觉得自己大抵是昏了头。
傅承谨站在温知韫的病床上,眉头紧锁,下颚线绷紧的有些发颤。
心脏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温知韫脸色苍白的跟一张纸一样,白惨惨的像是个长久营养不良的病人那般。
短短两天,她好像消瘦了不少。
薄凉城给她调试好点滴的输液速度,语气公事公办。
“没什么大事,就是长期的精神紧绷和营养跟不上导致的晕倒而已,她听到你和医生的对话了?”
傅承谨闷闷的“嗯”了一声,眉宇间的乌云久聚不散。
薄凉城挑眉,“盯着点吃饭,补充营养。”
说罢,他走到傅承谨伸进,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傅老爷子估计快不行了,决定掌权人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
傅承谨的脸色恢复冷淡,淡漠的眸子平静得不像是正常子孙听到爷爷病重的样子,冷漠至极。
“嗯,这段时间要回去住。”
这是傅老爷子的意思。
薄凉城有些担忧的瞥了温知韫一眼。
“你要带她一起回去?”
傅承谨点了点头,嗓音冷冽。
“只有这样,卿卿才会相对安全一点。”
薄凉城皱眉,俨然不赞同自家兄弟的做法,但是也未曾多言,只是提醒道。
“你别做得太绝,说到底你就是利用小姑娘喜欢你的心思去利用人家,不道德。”
傅承谨紧抿着唇不言不语。
薄凉城也自知自家兄弟做好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转身离开。
温知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身子疲乏依旧,但是精神好了不少。
她甩了甩有些不清醒的脑子,转眸却看到角落的沙发坐着傅承谨。
傅承谨眉头紧锁,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伤快速敲打。
声音不大,像是在有意减少噪音,避免打扰温知韫的休息。
几乎是同时,温知韫视线落在傅承谨身上的时候府城金也察觉到温知韫醒了。
他起身将保温杯的粥拿出来。
打开盖子那一瞬间,鲜香四溢。
温知韫摸了摸肚子,这才发现自己饿了。
“吃点东西,医生说你有些营养不良。”
温知韫没有拒绝,两个人各干各的事,沉默以对。
直到温知韫喝碗粥,她才开口说话。
“我要把我妈妈带回去,徐妈和管家跟过来。”
温知韫的嗓音清冷,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静。
傅承谨明白,温知韫这是希望桑榆落叶归根。
只是她没想到温知韫会放弃治疗。
冷静的跟之前在医生面前下地跪求的样子判若两人。
傅承谨的喉咙滚动,“确定不在治疗一下吗?也许还有延长寿命的希望。”
温知韫偏头看向窗外摇曳生姿的树影,像是释然的佛子。
“我妈妈爱美,就算生病也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剩下的时光就让她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
温知韫想好了,将桑榆带回她和外公住的四合院里。
最后的时光,就让妈妈活得轻松些吧。
许是医生的治疗方案对了,许是因为压抑精神的药很久没吃了。
桑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前去扎西家的时候如果不是发生了后面这些事。
也许她还会撑一段时间。
傅承谨抿唇,将桌面上的餐盘收拾好。
“我会安排人去打扫修缮,后天估计就能回去了。”
温知韫点了点头,思绪万千,眼底化不开的浓稠快要将她溺毙。
傅承谨突然后悔了自己的决定,把她卷入傅家的漩涡里面,她是不是连最后的时光都没办法陪在妈妈身边。
“老爷子不行了,他让我们回去住一段时间。”
温知韫蹙眉,俨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回傅家。
但是这就是她和傅承谨的交易内容,也只有这样才能跟傅承谨划清界限。
“住多久,我不能一直住在那边。”
傅承谨了然,“估计也没多少时间了,最多一周。”
“那就一周。”
住院期间,桑榆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直到回到外公的四合院,温知韫感概万千,仿佛外公推着自己荡秋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她蹲下,握着桑榆的手,在她耳畔轻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