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传来,程纪在一瞬间泪目,努力眨眨眼,面前依旧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程纪泣不成声:“程度。”
程度,是我啊。
她听见他的声音颤抖得可怕,他说:“阿纪,你别哭,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程度,原来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你在我身侧。
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说我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主,但是你说没关系,你可以包容我的一切。
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时,你说阿纪啊,我要完蛋了,你这么好看,我肯定被你吃的死死的。
还记不记得,每一次带我出门,你总是迫不及待的要在别人面前介绍我,说,这是我媳妇儿,语气是那么的自豪?
程度,我都记得啊。
程度和程纪是得永远在一起的,永不分开的。
我以为,我对你的是感激,但是程度,我发现我好像爱你呢。这么多年了,一天比一天多。
她哭,眼泪直掉:“程度,对不起,对不起啊。”她跟傅易,做了最让他抬不起头的事。
“阿纪,我,你不用道歉的,一切我心甘情愿。”他的脆弱似乎一击就垮,却依然在她面前强撑,“阿纪,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在等你,你还要不要回来?”话到最后,他低声呜咽。
程度哭了。
溃不成军。
他的问题半天没有人回答。
程纪没法开口,她被傅易从身后捂住了嘴。
她眼睁睁的听着他声音唯一一点希望湮灭了,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懂了,阿纪,祝你幸福。”
程纪的眼泪直流,拼命摇头。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
程度说:“你能最后跟我说清楚,我已经很开心了。要不今天就先这样,我挂了。”
“嘟”的一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轻轻脆脆。
同时傅易放过程纪,她失力的滑倒在低声。
程度,你想错了,我想回去的。
她顿一秒,突然间哭得撕心裂肺,程纪从来没有哭成这个样子过。
没有了,她的程度没有了。
她还没有告诉过他,她爱他啊,好爱他。
并不是只有程度爱程纪,这个句子主语和宾语换一下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
都是爱。
程纪的手颤着把手机捡起来,她得把话跟程度说清楚。她一定要跟他说,她爱他。
但傅易蹲下来,把她的手机抢走了。
他的唇抵在她的额头上,喃喃细语:“阿纪,你别哭,我带你走,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你以前不是说,你最大的梦想不就是永远都不和我分开?”
她的眼皮动了动。
说来讽刺。
她以前最大的梦想,如今却剥夺走了她的挚爱。
程纪的嘴角动了动,傅易看见了,俯下身子去听。
她说的是,“我爱你。”
傅易笑:“我也爱你。”
她说:“程度。”
傅易变了脸色,勃然大怒,扬起手来,一耳光却终究没有落下去
傅竞看见面前的程度,只觉得他消瘦不少。
他看见他把钥匙和公司的股份转让书一同递过来,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度道:“公司交给你打理,我要走了。”
傅竞抬了抬眼皮:“难过成这样?”
“不难过。”他笑,“就是有点意外,她竟然一丝犹豫都没有,有点遗憾,这么多年了,我一心一意对她好,却没有换来她半分真心”
程度还是笑,这会儿从他身上竟然找不到半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风流成性的男人的影子。
他继续说:“大概傅易是男主,女主和男主是一对,而我这个男配,终究什么都不应该得到。”
傅竞没说话。
程度感慨:“一辈子有你这个好兄弟,我也满意了。”
傅竞道:“我可能并不是傅竞,恬恬是我的亲身女
儿,那位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或许早就死了。”
程度道:“傅竞,我小时候从来都不认识你。我会出现在你身边,是你父亲让我这么做的。你以前说你不记得我,我说是你生过病记忆模糊了,但其实,你以前真的不认识我。不过我们的兄弟关系是真的。”
又是一个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现实。
程度拍拍他的肩膀,跟这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道别:“我要走了。”
程度提了行李,没订飞机,上的游轮。
宽阔的海面一望无际,海鸥飞翔,海豚跳跃,生机勃勃又萧瑟无比。
这波澜壮阔,叫人望而生畏。
程度抬着头,到底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他骗了傅竞,他其实难受得心已经死了。
不过还好,太阳每天还会升起,一切都会好起来。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男人要有男人的骨气
不要象傀儡一样软弱无力
要象挺拔青松
不惧严寒岿然耸立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女人要有女人的自立
不要依靠在男人肩膀自怜自泣
要象雪山上峭壁腊梅
面对刺骨寒风亭亭玉立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振作精神鼓起勇气
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
从头再来
永不放弃
从此以后,a市再也没有程度。
也没有程纪。
程度自此再也没有见过程纪。
圣彼得进来的天气,一直阴雨绵绵。
沿着宽阔的马路往里转,傅竞的车子不好再开下去,只能下车,从那条小路里面转进去。很快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洋房。
厚厚的瓦片上,雨滴顺着屋檐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洋房的门口,有个跛了脚的中年男人在外头剪花,地上的花枝横七竖八的躺着。
他大概感受到了人影了,偏过头来。
那是一张跟傅竞有百分之七十相似度的脸。
看清来人后,他的表情变了变,手上的工具被他丢在了地上,过了片刻,叹了口气,转身进屋去了。
十来分钟后,两人一同在一张中式红木桌子上,对面而作。
中年男人替傅竞倒好茶,有些感慨的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来见我。”
傅竞冷淡,并未言语。
男人不在意,又道:“你妈大概都快要不记得我这号人了吧?好几年的时间不见了。”
傅竞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阿竞,听你这语气我就知道,你大概还是恨我,爸也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别把自己逼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