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大将,安山烨】
楠木向左2025-07-02 20:094,108

东海。

  十四骑一字排开,登临望夫礁。

  居中的凛衣公子陌殊途伸手指着礁上一块巨石,笑道:“诸位可知,这块望夫石的缘来?”良久却无人应答,凛衣公子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摇摇头,接着道:“古时有国名曰大秦,传说秦国皇帝晚年七出东海,意在长生。但始终未能称心如意,便强行征集当地土著一同出海。这方圆百里的男子皆被押送上船。有一女子便每日立于礁上,远望深海,直到老死都没能等到自己丈夫回来,心中痴情,便化作望夫礁,不愿轮回转世,只是一年又一年的眺望着大海。”

  十四骑中有一白衣女子,年纪尚小,却出落动人,此时掩嘴看向那块巨石,低沉道:“啊,那这位姐姐岂不是很可怜,以后也只能这样绝望的等着了呀。”

  旁边同样白衣负剑的男子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道:“这都是世人想象出来的爱情故事,哪里真的会有人如此傻。”

  白衣女子气鼓鼓的将头转向另一边,不在说话。

  凛衣公子轻声道:“浩然兄此言差矣,世上未必没有比这更加痴情的女子啊。”

  坐在黄马上的遮着半边脸的另一个女子冷哼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礁下。

  凛衣公子叹了口气:“跟你们这群人一同而行,真的是无聊至极呐。”

  一个秃头上有六个结疤的丑陋男子阴笑道:“过了搪海关,便分道扬镳,不会把你凛衣公子憋坏的。”

  远去七百里,一个老农蹲在农家院子的门槛上,露出缺了门牙的满口黄牙,笑着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攀谈。自家的断角老牛则是在木槽中大口饮水。

  忽然之间老农回头望了眼身后,能隐隐看见那一抹黑云。老农双手笼在打满补丁的袖口中,吆喝了一声自家的牛,笑着对那妇女道:“大妹子,这几天外面不太平啊,叫你儿子早些回家,庄稼也差不多收完了,就别天黑再回来了。”

  妇女笑着满口应下。

  老农便牵着牛,缓缓原路返回,笑脸渐渐消失,变的凝重无比,走了没多远,忽然老农张嘴笑了起来,拍了拍牛头,再次折身,沿着原先的路而去,老牛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哞。

  威虎山上,清泉汩汩,绕石而流,半山腰上有一处松林,依旧苍翠如春时,松林边上,有一个茅草搭建成的草屋。一个穿着道袍带着高冠的枣面老道,气急败坏的冲出草屋,连歪倒的高冠都顾不上扶正,很没风采,甚至有些丢人的一路狂奔,沿路绕过半座山腰,停在一处按了木门的洞口前。枣面老道略作休息,指着洞门破口大骂,中气十足,足足骂了半刻钟。

  一个面如冠玉颔下却生寸长胡须的读书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推开木门,走了出来,苦笑道:“苍松老儿,怎的又来我门前胡搅蛮缠?”

  苍松道人“呸”了一声,骂道:“童天关,妄你还是贺儿的二师傅,明知他下山有三道死劫,也不肯将你的山河图借给贺儿,岂不是眼睁睁看他九死一生?亏老子还三番五次拿出藏了几十年的好酒请你喝,还不如都让白眼狼叼去喝了!”

  童天关听到苍松道人隐隐将他骂作白眼狼,也浮起了一丝怒气,瞪眼道:“苍松老儿,休得胡闹!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贺儿的劫难际遇,又岂是你我能强加干涉的?至于那山河图,非是我不舍的,只是天机注定,有更大用处。”

  苍松道人张口无言,气恼不已,片刻才叹了口气开口道:“童天师啊童天师,你就是太依赖你的天算之能,罢了,你也知道老道我只是心中郁闷而已,张口骂骂你,也好过什么也不做。”

  童天关微微一笑,苍松道人乃是他多年老友,自然知道脾气,也不是真的气恼,掐指一算,平淡道:“今日便是第一道死劫了,果然如我所料,初算明明白白的必死之局。可再算,却又混乱难以看清,只是确实出现了一抹生机,至于多寡,便看不清了。贺儿福气深厚,不知遇到了何等高人。”

  “这便是三算了吧,难道还看不清生机几分?”

  被称为三算天下皆知的童天关转身回道洞府中,道:“应该五五之间罢。”说罢停顿身形,回头又道,“一算奉阴阳,二算明万物,三算知天下,这三算外行之人奉若神明,但你是我多年老友,又怎会不知,世间里我童天关算不到的事,岂是多如牛毛所能形容的。”

  苍松道人跟上进洞府,嘀嘀咕咕道:“就这样还被奉为算卜第一人,尊称为天师,老道我可真想象不出,被你仰慕不能探其后背的师傅在算之一图究竟有多厉害。”

  童天关目光一颤,也没回头,只是轻声道:“眸中演化星辰万物,妙不可言,如果算卜一道也有九层楼,师傅他老人家,怕是一只脚已经踩在九层楼之上了,那可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啊!”

  苍松道人咂咂嘴,摇了摇头。

  修道路途宛如登楼,一层楼便足以俯视世间,九层楼该有多高?

  苍松道人自己便处在某一层楼上,自然对每层楼之间的差距,明了于心,即使不是第一次听闻这位老友嘴里的师傅是何等高人,也是震撼不已。

  九层楼,怕是顶在苍穹了。只是,世间哪里出现过九层楼的高人?

  大道三千,于某一道登临巅峰,也未必能上几层楼。便是想到那高人站在七层楼上,也足以让苍松感到震惊。

  自己在四层楼上,便在世间少有敌手,而寄希望于徒弟身上,只希望有朝一日寂连贺拔刀冲天,能一口气登上五层楼,便足以叫天下修道之人仰望,那七层楼,该何等恐怖?

  秋风萧瑟,惹来森森寒气,连带着这雨也寒冷起来。

  眼看着冬天就来了,兴许最后一场的秋雨翩然来,也不知在过段时日,南方是否会来一俩场大雪。

  想必于考虑究竟会不会来的尚未可知的罕见飘雪,穿着羊皮装束的李三更在意的是昱冲那老头子究竟躲在了哪里。这都搜寻了一下午了,虽然这会儿还不见有一丝天黑,可再过一会儿说不准就突然变成晚上了。

  冬天的夜黑的很快,又漫长又阴冷的。若是在建康是还好说,去花柳巷子里转一圈,吃几个好菜,再痛痛快快的喝它个几壶酒,随便找个胸大屁股大的婆娘便能美滋滋的过了一夜,那岂不是神仙的生活?可现在倒好,他娘的这荒郊野外的,连口酒都喝不上,还不知道得走多久,真是心烦啊!

  李三裹紧了衣裳,抹了把头发上细碎的雨痕,心中又是不耐烦又是有着些许的恐惧,便更加懒得搜山了,招呼几个兄弟聚过来,坐在石头上休憩。

  雨下的很小,更像是被林风给吹散了一般,若非丝丝缕缕随风下落,能够肉眼可见,恐怕衣衫渐湿都不知晓。

  李三没有在意这毛毛雨,而是皱着眉头坐在石块上,有意无意的打量众人。

  这回的出镖可是了不得,堂堂的郡主给人捆了起来。李三这等粗俗的镖师尽管不懂背后的门门道道,可也不敢听不敢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打着哈哈。只是在心里明白,这是掉脑袋的大罪,无论是站在哪一边,都逃脱不了杀头的命,无非是时间问题。于是李三便留了个心眼,和这几个相熟的兄弟分在一处,早就存下了逃跑的心思。

  可是坐在石头上,李三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这可非同小可,若是其中有心人说漏嘴了,那可是人头立马就落地了啊!不行不行,使不得,宜春院的婆姨俺该还没玩够呢。

  李三眼珠子转了几圈,也没想出个四五六来,只好挥挥手道:“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搜一搜,找到了好赶紧回营地睡一觉,他娘的山林里太冷了,别一会儿雨下的大了可就没法儿找了!”

  李三挥手赶走了那些人。嘴里仍旧骂骂叨叨的,从绑腿抽出一根烟枪,措了几口叹气道:“小六子啊,这没烟草叶子,都抽不到啥滋味。”

  一个去而复返的年轻镖师跑了过来,嘿嘿笑了几声,从裤兜里掏出一小捧细碎叶子,倒了些灰白的粉末,然后装进李三的烟枪里。

  李三磕了磕烟枪,骂到:“没有火抽个屁的烟。”

  小六子也不恼,笑了笑,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小壶的渣子酒,虽然极其难喝,但好歹也是酒哇!李三嘿嘿一笑,伸手接过酒壶,抿咂了一口,长舒一口气,然后反着磕了磕烟枪,将细碎草叶倒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放下酒壶,用手挡住细雨,开口道:“小六子啊,老汉我后悔借光跟着来这一趟镖,更后悔带着你来啊!这几天将要发生的事儿,可是顶大了天的,说不得离咱们遥不可及的皇宫,都要抖上三抖。啧,想想真是吓人,不如咱俩就从这儿跑了罢,离的远远的,就放心啦!”李三絮絮叨叨了半天,然后用手捏起细碎草叶,塞进嘴里嚼着,看向小六子。

  小六子还是不说话,只是笑。

  李三叹了口气,用烟枪把剩下的细碎叶子都划拉到枯草里,然后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烟枪走向与那些人相反的方向。

  小六子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与方才不同的狡黠笑意。

  某处树下躺着血迹斑斑的昱冲,见俩人离去,才放心的不再压制呼吸,可又看见那个少年径直的看向自己,被发现了?不会吧!昱冲苦笑一声,艰难的扶着树身站起来,拖着一条断腿慢慢的离开,在换个地方躲一会儿,只希望,能等上花颜那小子的援兵吧。

  可是他明明知道,以花颜小子的蹩脚功夫,恐怕不一定能出了这一片林子吧!

  这片鬼林子,当真是一处不如人意的死地。

  “叮铃,叮铃。”

  脏胡子老头微眯着双眼,盘坐在石头上抬头感受了一下又细又密的毛雨,然后看向一旁坐着瑟瑟发抖的芊怡郡主,叹了口气,摸了摸衣襟上挂着的俩个小铃铛,开口道:“什么时候走?”

  棵树下脸色阴沉沉的闳飞往地上吐了口痰,以完全不符合身上穿的锦衣的身份,用袖子擦了擦身后的石头,然后一屁股坐下,看也不看那老头,道:“罗老不要着急,路还长的很哩,等人都回来在启程。”

  脏胡子老头再没有说话,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没多久,从各处的林子中陆陆续续钻出人来,也没过来跟闳飞搭话,回来之后便各自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伙伴说话,顺便拿出酒葫芦来小饮几口。

  闳飞看在眼里,脸色愈发难看,却什么也没说。

  最后大部分人都寻地方坐了下来后,又陆续钻出几个黑衣服的人,走到闳飞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闳飞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思考了半天,然后看向脏胡子老头,开口道:“罗老,人基本都回来了,但是找不见昱冲那老小子,若是被逃了出去,只怕......”

  闳飞话只说了一半,但请那古怪老头去帮忙寻人的意味却袒露无疑。

  脏胡子老头抿了抿干枯的嘴唇,冷冷开口道:“俩颗玄丹。”

  闳飞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被脏胡子老头的狮子大开口气的不轻,几次嗫嚅想说什么,却看了又看那老头不善的脸,没有说出口,强压着怒火道:“罗老,不要强人所难,你知道我没有资格承诺你玄丹的事儿,不过若是回了......我与大人说明此事,大人必当给陌老恩惠!”

  “恩惠?”脏胡子老头古怪的哼了声,喃喃念叨了几声这俩字,猛然一拍坐下石块。

  “啪!”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也没有任何异变,只是一声清脆的低响。

  闳飞眼皮一跳,缓缓站起身来,对着脏胡子老头弯腰深深的一鞠躬,道:“罗老勿怪我的失言。”

  四处沉默坐着看向那里人武者镖师们不明所以,唯有几个眼尖的才看到,闳飞屁股下的石块中央遍布裂痕,碎成了蛛网般的碎石。

  内力出体,数十米外震碎的石头的中心,而外侧一圈却完好无损。

继续阅读:【第一百二十八章,仙女姐姐】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绒身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