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正好,襄阳城内人流不息,四处尽是吵杂的喝卖行货的抑扬顿挫的声音。
花颜与张奎各自牵马挤在拥挤的街道中,缓慢的往北城而去。
沿街的包子铺热腾腾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与各种各样浓烈的香水气味交织在一块儿,让花颜抽了抽鼻翼,喃喃道:“这些香水的味儿可比裕城的姑娘们用的香水好闻多了。”
旁边张奎看着来往的姑娘们举着扇子有说有笑的经过身旁,香气扑鼻,令他稍有些不自在,可又情不自禁的偷瞥着人家,一来二去,莫名的变脸红了。大黑马斜楞着眼睛使劲儿盯着张奎旁边的黄马,忽然一低头看到张奎脸红脖子粗的偷瞄路过的姑娘们,就呲着牙做驴状不断的叫唤,如疯似癫。引得路人都看向这里,大黑马才满足的低头,默默的跟着花颜继续行走。张奎愕然,手足无措的看着脚下,一副受了委屈的媳妇儿样子,让一些大胆的女子掩扇而笑。
花颜暗中给大黑马竖了个大拇指,低声道:“回去给你吃獾子肉!”大黑马立马伸出带着哈喇子的舌头凑过来要舔花颜,被拒多次后,终于按捺住心中的欢喜收回了舌头。
街道四通八达,车水马龙中,一个穿灰色锦衣手中把玩着扇子的男子愕然听见马鸣奇异,便回头看去,隐隐在人群中有一匹高大黑马颇有灵性的撒欢不停。灰衣男子缓缓挤进拥挤的人群中,向着花颜的方向而去。
花颜手中攥着一根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着,旁边大黑马斜着眼睛死死盯着花颜的一举一动,冷不防的探过脖子,一口将花颜手中的糖葫芦吞进口中,却被木签扎了一下,猛的又吐出糖葫芦,在一旁甩着头打鼻息。花颜看着手中半根竹签,愣愣出神,转头便挽起袖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毫不留情的揍大黑马。
“你这该死的畜生,怎的除了草料什么都抢着吃!”
大黑马委屈的低头哀鸣,并不断的摇着尾巴,这副样子逗笑了许多过路的行人,纷纷围在一边看着,议论不止。
那灰衣之人在人群外围看着这匹骏马,目光闪烁,若有所思,不多久,似想到了什么,将手中扇重重的合在一起,轻笑了起来。
此时的花颜有一种卖艺杂耍的新鲜感觉,在旁人的起哄中,越打越有感觉,竟将大黑马当做木靶,夸张的演练起了各种粗浅的招式。
大黑马幽怨的看着花颜吱哇乱叫,像滑稽的猴子般四处乱跳的或拳或掌,不断的打在自己身上,心中暗自腓腹:老子天下无敌大骏马,不和你一个毛孩儿一般见识!但是大黑马渐渐发现花颜不怀好意的一直盯着它下体看去,手中招式也蠢蠢欲动往那儿而去,终于惊恐的嘶鸣一声,撅着蹄子冲破人群,向北城而去。
张奎不堪忍受,提起花颜的领子,也是落荒而逃。
灰衣那人,仿若无意般,与花颜张奎擦身而过,瞥到了张奎衣服内里的北城军服,不由眉头一皱,复而往返,拦住花颜二人行礼,道:“二位兄台可借步说话否?”
花颜张奎对视一眼,同时回礼笑道:“兄台多礼了!我等二人皆是粗人,兄台有话但说便是。”
灰衣之人道:“在下是来往南北的马商,观阁下之马灵性无比,不止可否割爱卖与在下?”
花颜连连摆手,信口胡诌:“此马乃我军中督任宝马,不可卖,不可卖!”
灰衣人又道:“哦?二位竟然是城中军士,在下失敬了,不止是何营的将军?”
张奎是老实之人,听到这话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晓虎营普通的行夫长而已,担不起将军的称呼。”
灰衣人眸中淌过喜意,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便不耽误二位时间了,告辞!”
花颜张奎与此人别过,张奎便回头问花颜:“这马不是你的吗,怎么又成督任的了?”
“我就是未来的督任!”
“......”
绕是张奎神经粗大,也对花颜有些无语了。只好别过脸去,默默的行路。
城北大部分地方都是军营所在,人烟稀少。待进入营门之后,便能听得到远处沙场喊声沸天的声音了。
花颜牵过大黑马,向张奎告别,回了属于自己的那营房中去。
一入营房的大院,花颜拍拍大黑马的屁股,让大黑马待在院子中,正待进门时,不知哪里突然鬼魅般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将士,吓了花颜一大跳。
“夫长.....您可真忙,神出鬼没的....”
年轻士兵盯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稚嫩的少年郎,满脸幽怨。
花颜略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背过双手,踱步至年轻士兵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说完便推门而入。在推门时才想起来自己来了还未见过手下的小兵,便又回头接着道:“传我令,全体将士未时四刻集合。”
“喏!”
年轻士兵拱手而退。
花颜关上门,挠了挠头,迅速摆成个大字瘫在营床上。
火炉中火正旺,烧的噼里啪啦乱响。花颜听着火声,沉沉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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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南城。
白华城站在十多米之高层楼上,凭栏选眺,几乎能看到半个襄阳。
车水马龙,繁华如叶,红尘滚滚。
此楼名为肆食府,三层高楼,可谓是: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之描述。大气磅礴,豪华锦玉。门口两边各自龙飞凤舞的刻着:
“酒香冲天飞鸟闻化凤,糟粕落地游鱼得味成龙。”
好一个气概,好一个酒楼。墨落酒食中,才名共邀杯。
白华城倚栏而立,把玩着手中玲珑剔透的白玉酒杯。目光追逐三层楼内莺莺燕燕的歌舞。
一旁的阴影之中跪着一个黑衣的侍卫,禀报:“禀白副城主,属下等人沿着城南外桃林追寻而入,却难以找到少城主的踪迹,其他人仍在日以继夜的追寻,派属下回来禀报。”
白华城摩挲着酒杯,脸上看不清表情,他从始至终都未看黑衣人一眼。此时才沉声叱道:“一群废物,都多长时间了,连线索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大人息怒,桃林中多山匪,也多有偷运马的马商,很难辨别马蹄印。况且....”
白华城大怒,将酒杯摔碎,满地渣滓。
“有什么难查的?那就把山匪商人抓起来问!不找出凶手,誓不罢休,哪怕翻起整个襄阳,老夫也决不罢休!”
黑衣人低头道:“喏!属下有个猜想,恐怕凶手已经离了襄阳了。”
“交给你们了,不管他逃向何处,给我追,生死不论!”
“属下领命!这就回去交接任务。”
黑衣人缓缓退走,毫无生息。
白华城铁青着脸,转过身去,望向远方。咬牙切齿的低声喃喃:“小畜生,不论你是谁,老夫必要挫骨扬灰!”
日头正阳,却也流出少许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