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回荡,庄严而又圣洁,花颜放下手中的书,仔细聆听钟声,隐隐间心中的焦躁消去了些。
过了一会儿,花颜回过神来,将书扔在地上,破口大骂:“什么垃圾书!我若是武至巅峰,早已天下无敌了,何必在转修道法,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做起?苦修二十载出世,黄花菜都凉了。”
花颜气闷不已,看着窗外流云远去,心中忽然有些茫然。
书中记载了一句话,世上多武林,修道不可寻。毕竟修道只是少数人的权利,花颜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以获得世外高人的垂青,然后一夜之间悟道踏上修行之路,从此举世无敌云云。
这个世界很残酷,从小花颜就知道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你若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所以他很渴望修道,他知道,若是不变的更强,那还有什么资格去寻找他?那还有什么资格去报仇?
唯有修行!
吃过小二送来的饭菜,花颜伸伸懒腰,准备去襄阳街上逛一逛,自己还从未到过如此繁华的城市呢。他看了一眼拿书,转身走出房门,紧紧锁住了客房。
夜凉如水,有些阴沉,似乎快要下雨了。
离客栈不远处有一处偌大的广场,结着无数喜庆的红灯笼,拥挤的人群喧喧扰扰围住了整片广场的外围。中间是一个擂台。
大宋尚武,贵家女儿嫁人很多都是比武招亲,让无数大好男儿挤破了脑袋。若是能获得第一名,不仅会收获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更是会打出不尽的名气来,从此一飞冲天,变成武道大师。此时的擂台上站着一个翩翩公子,腰间配着一柄细剑。
花颜自然也很兴奋,他与其他人的兴奋不同,只是单纯的觉得热闹好玩罢了。
一位彪形大汉拿着俩把大斧跃上擂台。台下人群顿时骚动,不断的加油起哄。花颜被周围几个大汉挤得小脸通红,却还是挥舞着双手嗷嗷大叫。
“打!打!打!”
人群的叫喊声渐渐变得整齐划一,让远处戒防的将军府兵人吃了一惊,纷纷扭头看来,有的胆大的士兵甚至脱离岗位兴奋的聚过来一起呐喊。
城内很热闹。
街旁停着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青衣。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广场上俩人你来我往的比斗,回身撩起车帘,恭敬的说,“老师,襄阳城还是一样的有趣啊,比起长安也不逊色太多了。”
马车里坐着个老者,一身干净的道袍,膝上放着一把比匕首长不了太多的铁剑。老者慈爱的看着年轻男子,道:“将你憋在宫中这么多年,确实是苦了你了。”
年轻男子摇头,道:“能在老师身畔学习,是弟子莫大的荣幸。这次老师出来逛逛,弟子着实怕老师辛苦,才求您准许我跟随在身边,并不是宫中带的无聊了。”
老者拂须大笑,“痴儿,我哪里是出来玩乐。天枢掌管天象国运,还联系着国家安危啊!有人远道而来做客,我哪里有不去迎接他的道理?”
年轻男子一惊,问道,“何人来了,竟需要老师您亲自去迎接?”
“有朋自远方来,当然要去看一眼是恶客还是好客了,更何况,来人不简单呐。”
年轻男子皱眉,还想问些什么,老者早已闭眼养神,低语一声,“走吧。”
年轻男子恭敬的放下车帘,起鞭御马,驾着车去向北门。
北门,在花颜来时的那条路上,有一队骑兵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骑兵都带着黑甲,甚至连胯下的骏马都覆着甲胄。而马车却很破旧,仿佛有人随手用几块烂木头打造而成,车身上到处都是虫蛀的痕迹。
如此破旧的马车却要这么多装甲到牙齿的精锐骑兵护送,显得极其怪异。
乌云渐沉,风声欲动。
北城昏昏欲睡的守城士兵终于看到了骑兵护送的马车正在缓缓行来,紧张的拿起手中的弓箭,呼唤同伴打响示警的竹炮。
一道红光带着呼啸的声音划破苍穹,襄阳城中央的将军府中响起了一声惆怅的叹息声。随后,无数士兵纵马飞驰向北门。领头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色甲胄的威猛男子,他看向北门上空逐渐消失的红光,眼中充满了焦急。
然而北门却被堵住了。不论守城的士兵如何催促叫骂那辆马车只是不急不缓的走出城门。马车上坐着个年轻男子,回头望着急驰而来的襄阳城将军,微笑着拱了拱手。将军抬手,所有士兵停在城门下,只剩下战马急躁的打着鼻响。黑色的骑士也停下不在往前走。
一辆马车从城门里缓缓走来。
另一辆马车从城门外缓缓走来。
俩辆马车最终相遇。
年轻男子恭敬的下车撩起车帘,露出一个穿着干净道袍的老者,老者拿起那一柄短剑,走下马车。另一辆马车中也缓缓出来一个红袍老者,扶着马车,痛苦的弯腰咳嗽不停。
青衣老道皱眉看着他,道:“我没想到是你来。”
红袍老者终于不咳嗽了,开心道:“我也没想到是你来。不过算了,谁来都一样,不是吗?”
青衣老道嘲讽的看着他,“我便放你入城又如何?那些人对你们这一派有多嫌恶你难道不知?何必自行前来讨个不痛快。”
红袍老者皱眉,神情十分不悦,严肃道:“世人皆愚钝。昊天创世,赐予了万物生命的俞动。为何不感激?”
“世人只知昊天要灭世。”
“信奉昊天者,仁慈的昊天必将不降下苦难死亡于他的信徒。”
“若世人都不信奉昊天,便都该死?”
红袍老者眉眼低垂,颔首表示默认,幽幽的道,“活下去的人将迎来崭新的世界。”
青衣老道摇摇头,看着怀中的铁剑,略有些惆怅道,“很多人都来到中原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我不阻拦你,我只是来看看你。”
“为何看我?”
“因为...有些人我不敢看,有些人不值得我看,你是第一个与我相差不远的人,所以我要来看看你。”
红袍老者大笑,“宋律?”
青衣老道认真的点头,道:“宋律不可违。”
红袍老者郑重弯腰行礼,然后重新坐进了马车。黑骑拥过来,再次沉默的上路。绕过青衣老道和年轻人还有那一辆宽大的普通马车,停在了城门口。
城门口下有宋骑堵着。
襄阳城将军费落轻敲着马鞭,看着马车边精锐的十三黑骑,眼中淌出烈火般的战意。他缓缓道:“无风道长肯让你入宋境,说明你没有危险,你不敢。但吾身为大宋军方将军,便不得允许他国骑士入境。犯我国土者....必诛!”
马车和十三骑黑骑好像听懂了,便沉默在原地。马车中红袍老者咳的越发厉害,像是要不久于人世了,格外痛苦。
十三骑黑骑相互对视,然后缓缓的离开那辆破烂的马车,列队向着身后宽广的田野走去。
费落朗声大笑,带着手下亲兵纵马追去。马车孤零零的,慢慢驶进城门,车身上的铃铛声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十三名黑骑面对着数百精锐的大宋铁骑。沉默的拔出长剑,握在手中,纵马冲刺。
费落大笑,拔剑当头冲了出去,身后顿时蹄声大作。
黑骑越冲越快,仿佛是黑夜中一道颜色更深的闪电。他们手中的大剑越来越亮,亮至极限,便宛如绽放了光明。
“昊天万岁!”
顿时冲破斩落了数十宋骑。然而最后还是被逐渐淹没在人海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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