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糖糖坐在秦家屋后的大槐树上,和闵朗不知不觉说了很多很多。
闵朗也给糖糖说了很多有关他的事情。
和糖糖不一样的是,闵朗的生长环境比较单纯,也比较孤独。
他爸妈在闵朗刚生下来不久,就出去忙着做生意了。
用闵朗的话来说,一年到头里,几乎见不了自己的父母几面,更加谈不上交流感情。
他们总是在忙,成天在全国跑来跑去。
所以年幼的闵朗,一直是跟在保姆身边长大的。
不过后来照顾他的保姆家里出了点事,他就被送去了爷爷闵金水那里。
也是在被送去爷爷闵金水那里之后,年幼的闵朗才得知,他的父母已经出车祸,双双去世了。
那时候的闵朗,才读小学三年级而已。
“你会想念你的爸妈吗?”糖糖问。
“有时候会想起来,不过感情没有那么浓烈,毕竟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不怕你笑话,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刚好有他们的照片,我甚至都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样子。”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中,闵朗说话的声音更显磁性。
以前的糖糖竟是没发现,他的嗓音这么好听,还带着一丝丝忧郁。
“那你会想念你的亲生父母吗?”闵朗又问。
经过和糖糖这段时间的相处。
实际上,就算秦家人自己不说,秦家庄上下的那些村民,在见到闵朗之后,也难免要和他说起有关沙糖糖的所有事情。
从那些人的口中,闵朗知道沙糖糖的传奇经历,知道了现在的秦家父母,并不是沙糖糖的亲生父母。
不过对于这一切,闵朗一点都不在乎。
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对自己好就行。
糖糖的目光放到远方,淡淡地说了一句:“刚开始在辛家的时候,我会经常想起我的亲生父母,那时候会想,他们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后来到了秦家之后,爸妈对我很好,哥哥们对我也很好,奶奶对我也很好。慢慢的,我也就不想他们了。现在我想的更多的,还是现在家庭里的家人。”
“嗯。那咱俩挺像的。”
说话的时候,闵朗打了个哈欠,道:“糖糖,天气冷了,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少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吹着凉了可不好。”
这是糖糖在树上坐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给自己说“坐这么高不好”。
毕竟以前的秦国和辛志坚,只会想尽办法把自己拉到树上去聊天。
在秦家也好,在别处也好,小孩子们的心事总是很容易被周围的人听了去。
他们那会儿倔强地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自己的那点小秘密。
却没人想过,糖糖是个女孩子,确实不适合总坐在树上。
见糖糖愣了一下,闵朗说道:“我先下去,然后接着你。”
说话的时候,他果然单手撑着树干,纵身一跃从树杈跳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之后,闵朗安全落地。
看到闵朗果真转身,单手展开臂膀,意图接着自己时,糖糖忍不住笑了,无奈说道:“我家的这棵树,我不知道爬上来多少次了,你还是走开吧,不用接我的。”
糖糖是真的不需要闵朗接自己。
别说现在,小时候她不知道从树上跳下去多少次,哪一次用人接了?
记得很小的时候,最开始自己爬上来之后不敢往下跳,秦国还站在树下哈哈笑话自己来着。
那时候的糖糖一咬牙一闭眼,几乎是横着心跳下去的。
实际发现,这么下去后,除了脚跺麻了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从那之后她胆子就大了,几乎回回从树上往下跳,也从没惹出过什么事。
不过现在不一样,闵朗坚持要在树下护着自己,反而让糖糖有点束手束脚。
加上晚上的光线不是很明亮,糖糖在跳下去的时候,人还没落地,就感觉闵朗伸开臂膀一下把自个抱了个满怀。
糖糖跳下去的冲劲太大,撞得闵朗往后接连倒退好几步,终究还是没能站稳,一屁。股连着糖糖一起跌坐在大槐树下。
就和很多狗血剧里演绎的那样。
糖糖在跌下去的时候,一不留神按压到了闵朗受伤的肩膀,她的唇也顺势吻上了闵朗的脸颊。
忽然之间,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一般。
女上男下的姿势,让人如此尴尬。
而刚刚那个吻,却像是火苗一般,嗖地窜上了两个人的胸口。
糖糖吓得连忙道歉,刚想起身,却感觉原本箍着自己后腰的那只臂膀,在用力收紧。
紧接着她的唇便准确地吻到了闵朗的唇上。
柔软触碰的一瞬间,糖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要不过血了一般,吓得她连忙挣扎着要起身。
好在这时候的闵朗没有继续抓着她,只在黑暗中,看着沙糖糖落荒而逃。
闵朗一个人坐在清冷的树荫下,虽然周遭的气温已经较白天降温不少,可他依旧觉得胸口火烧火燎,整个人似乎要灼烧起来一般地炙热。
尤其想到刚刚糖糖那瞪大的眼睛,以及羞红的脸,和落荒而逃的身影,闵朗就忍不住痴痴地笑起来。
在树下回味了好一阵子,闵朗才拍拍身上的尘土,折返回自己房间。
护工看到他身上沁出来的鲜血时,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流血了?”
他是闵老爷子派过来照顾闵朗的,现在把人照顾地隔三差五出血,老爷子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啊。
护工表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闵朗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坐在床边乖乖任由护工帮自己重新包扎。
就连看着他的眼神,也总是温柔似水的样子,看得护工心里毛毛的。
只好随便找点话题瞎聊:“刚刚我看到糖糖跑回来,进屋休息去了。我还以为你去找她了。”
“她回来了?你注意到她的表情了吗?是开心,还是生气?”闵朗忽然来了兴趣,揪着有关糖糖的事情问个不停。
护工愣住了。
他刚刚不过是瞥了一眼,哪里就知道糖糖是什么表情了?
更何况,他就算迎面撞见了沙糖糖,也不好盯着小姑娘的脸一直看呐!
更加诡异的是,哪怕他什么都没说,闵朗嘴角的笑意依旧压制不住,自言自语来了句:“应该是开心的吧。”
什么和什么啊?
这个人该不会是伤口发炎,烧糊涂了吧!
闵老爷子,你家的大宝贝孙子,我可看护不了了,要不还是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