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里,秦喜凤总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
大家知道,她等的是甘香起床。
可这会儿都中午了,甘香还是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秦喜凤急了,指使王秀娥:“你去,看看香香起来了没有。”
王秀娥同样不好意思:“妈,您别急,估计甘香待会儿就起床了,到时候您再问她也不迟。”
王秀娥是做嫂子的,一个做嫂子的去敲弟媳妇的房门,也不大合适啊。
两个女人正无奈的时候,刚刚出去找秦玉田说事的秦建华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脸黑的和锅底一样。
一进门就说:“你们别问了,建军不在村里。”
他说的是不在村里。
那是不是说明,昨天秦建军就已经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瞬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秦喜凤的心头。
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忍着情绪冲着秦建华问道:“什么意思,他出车去了?”哪怕都已经猜到事情的可能性了,秦喜凤还是努力让自己往好的方向去想。
秦建华黑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玉田哥说,他昨天碰见建军和秦和平一起去了罗成巷。”
罗成巷是什么?
家里人都不太懂。
这时候的秦建华可见真气坏了,都顾不上是不是有孩子在旁边,就气呼呼的骂道:“罗成巷是县城的红灯区,那里边很多小旅馆,很多小姐。这个混蛋,放着家不回,放着怀孕的媳妇不管,自个住到罗成巷里去了,算什么东西!”
秦建华这边骂的起劲,殊不知,昏睡了一晚上,这会儿才起床的甘香不小心听了个真真切切。
听到秦建华的话后,她只觉得肚子一阵阵的抽痛,本来就不舒服的身子,疼的更加难耐,皱着眉头,扶着后腰慢慢顺着墙根蹲了下去。
前天晚上她还在生秦建军的气,所以秦建军回来之后,她就使小性子,没给他好脸色。
秦建军刚开始还耐着性子哄她,可是哄了一会儿之后,见甘香始终在生气,他的脾气也上来了。
说自己辛辛苦苦出去赚钱养家糊口,回家之后竟是连一口热乎的饭菜都吃不上。
还说他出去找小姐,就是因为甘香现在怀孕了,不让碰,他是个男人,难免有想法。
他忍不了,如果不去外面碰别的女人,在家里动甘香,动坏她怎么办?
还说他只有这一次,为什么甘香就不能体谅自己,就不能原谅自己。
秦建军说的振振有词,他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当即和甘香争执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王秀娥后来的劝说,说不定他的火气能变得更大。
那天晚上,秦建军自己去厨房随便找了点剩饭吃。
越吃越觉得委屈,匆匆洗漱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两个人一。夜谁也没搭理谁,第二天清早,秦建军就气呼呼的出门去了。
你不是让我滚,说我对不起你吗,那好,我滚好了。
实际上,秦建军出门后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兜兜转转,便在村里遇到了要出门挑水的秦和平。
听秦建军叨叨了自己的事情,秦和平当即为自己的好哥们打抱不平,觉得甘香那个女人实在太过小家子气。
平时多半秦建军管天管地,一天天矫情的要死也就算了,现在男人在她怀孕的时候,忍不住去拉了别的女人的小手手,她怎么就不依了。
要搁在旧社会,女人这个时候都该给自己家男人找通房丫头的。
秦和平当即撂了扁担,水也不挑了,拍着胸脯给秦建军保证说,一定给他带去一个好去处。
于是,他就把秦建军带去了罗成巷。
秦建军自然是听说过罗成巷的,不过却从来没进去过,现在见秦和平把自己带来了这里,心里一慌,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行不行,要是知道我来这里,家里非得乱成一锅粥不可。”
“ 不是非要你来这里干点啥,你知道为啥县城的小姐都喜欢在这里做生意不?”
这一点,秦建军还真不了解。
“那是因为这里的小旅馆多,还便宜。你不过进去歇歇脚,住一晚又不会干啥,到时候你身上干干净净的,说出去还能气一气你家的小媳妇,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事都得由着她的性子来。要是以后惹恼了你,你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其他的话,落在秦建军的耳朵里,就和过眼云烟没什么区别。
唯独最后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自己结婚这么多年来,可是一直对甘香言听计从的。
就连上一次,在外面找小姐的时候,他心里也惦记着甘香,知道她会生气,才没有和她说。
他也是没法子,实在忍不住了,才做的错事,凭什么一次都不能原谅自己?
秦建军越想越生气,干脆听了秦和平的提议,真的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旅馆住了进去。
白天的时候还好,他自己在县城到处遛遛弯,遇到好看的衣裳时,还惦记着,甘香如果穿上一定好看。
想着等回去的时候,再买给甘香赔礼道歉。
晚上的时候,他关好门,任谁敲门都不开。
他知道甘香气什么,讨厌什么,他不敢再乱来。
可是小旅馆的房间不隔音,他这边是安安静静,隔壁却是吱哇乱叫了一整晚,吵得他一晚上洗了两次冷水澡。
心里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他死活不会住在这里。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还不如回家跪在甘香面前谢罪呢,也好比在这里干熬着强。
这样浑浑噩噩得过了一晚,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立马退了房,本来想第一时间回家。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么空手回去,说不定甘香还是会继续生气。
于是他又把昨天去过的地方,重新转了一遍。
不管是老豆腐、油条,还是昨天就看好的花裙子,都一气全买了。
想着回去的时候,不管甘香怎么发火,他都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不停求饶,再也不惹她生气了。
心里美滋滋想着的时候,脚下也和生了风一样。
等他回了自己家,把东西放在桌上时才发现,家里似乎没有人在。
前前后后找了两圈,见到的,却是秦建华之前雇佣的两个工人,正在养鸡场里面忙着喂鸡。
“平远哥,嫂子,我们家人呢?怎么我刚刚回来一个人都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