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走到门口。“还等什么呢?我父亲已经到了吧。”
被令贵妃一群人这么一耽搁,我差点忘了拿要送给父亲的字画。
乾清宫后殿,皇帝书房内。
身形挺拔威武的男人哭成一个泪人,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狠狠将我搂在怀里:“景唯,父亲来接你了。”
看着面前已不再年轻的父亲,我心里也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被寄养在皇宫聚少离多,孤儿鳏夫,好不可怜。
如果不是知道父亲掌管数几十万精兵和半壁江山的盐铁绸瓷,还有大小钱庄数万座,我真的要心疼自己了。
就这样被抱着,过了好像快半个时辰那么久,父亲还不撒手。
我不忍心说,我跟二皇子君合川约好了还要去堆雪人呢。
皇帝大约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摸着我的脑袋说:“等到景唯及笄,我就赐婚予你,封你做太子妃。”
太子妃?那谁是太子呢?
没等我问出口父亲就打断了皇帝的话:“君元兄若真心喜欢景唯,就让她在娘家多呆些时日,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在父母的保护下长大更快乐了。”
我父亲说得对,没有什么比在父母的保护下长大更快乐了。
被接回将军府的那年冬天,大我一岁的君合川就自请到父亲军营里习武,跟着父亲在教练场上练习刀剑骑射。
每天看着翩翩少年一天比一天勇猛,我的心一天比一天飞得更远。
我知道父亲无儿,他也没想让我承袭他的将军职,所以他跟皇帝一样有意栽培皇子将来带兵打仗。
那天教练场的训练结束之后,君合川骑马陪我驰骋到京郊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在落日余晖中我恍惚觉得如果是当君合川的太子妃也不错。
我提醒君合川说:“你若是当了将军,就没办法做太子了。”
他却从怀里掏出一支精巧的翠羽南海珠钗递给我。
“景唯,无论我以后是战场厮杀,还是朝堂上处理经纶事务,都会向父皇求取让你嫁给我的。”
我满脸绯红收下珠钗,从那以后君合川那张俊俏的少年轮廓,像是朱砂痣一样刻在了我的心头。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相处直到及笄赐婚那天。
第二年开春,北方大旱,西蕃边境动荡。
为了防止北夷趁乱骚扰,父亲被皇帝派往北方查看灾情,我也自请一同前往。
去往陈亭县的路上,每途径一处父亲就会接见当地的的县官。
一路考察下来,发现旱灾问题倒是可以解决,就是地方官谎报灾情的问题很是棘手。
特别是陈亭县一位叫李昆的乡绅,阻挠调查不说,对隐瞒了身份的我们多次进行语言和暗杀威胁。
我和爹爹对这种情况觉得很是奇怪。
毕竟地方官的腐败多是体现在压榨百姓。像李昆这种,狂妄自大到,对身份不明的调查人员都无所畏惧的情况倒是少见。
这只能说明,他背后的权贵地位不低。
历时数月,挖渠引水解决了北方旱灾的同时,我也暗地里将李昆背后的势力调查了七七八八。
让我不敢相信的是,李坤竟然是背靠一个叫冯俊昌的关系在当地无法无天。
再往下调查,冯俊昌的财路和权势竟是出自京城一个冯氏小姐之手。
眨眼便到了六月, 我特地安排手下的人对李昆的事要守口如瓶。
坐在马车上,我思绪不自觉地总想着君合川,仿佛已经跨越距离看到他在城门口等我,仿佛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年纵马来迎接我,看到我殷红的裙摆在君合川的怀抱中随风舞动。
越临近城门,我越是翘首以盼。可随着马车的前进,我只看到了冷着脸的君逸尘。
太监魏公公尖着嗓子宣读圣旨:“恭迎谷将军、恭迎太子妃……”
在我离开的几个月内,西蕃战乱至险些失控,君合川不得不奉父命跟着我爹的副将李将军去往边疆。
而君逸尘,他此刻竟然已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