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兮到一班找黎棠的时候被告知人已经走过了。他拿出手机,拨号,却没人接听。他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无奈之下,他发了短信,等了半天也无音信。
也许是心虚,他不安地向着夕阳的方向走去。
许辰兮走到校门口遇见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颜妍和郭妮。
郭妮脸色微红,低头装作没看见他迅速地走掉。颜妍则大方地瞥他一眼,大眼睛冰凉。
许辰兮看着走过的两人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女生,一种是可以碰的,一种是不可以碰的。郭妮是他的发小,从小这丫头就喜欢黏着自己,哥哥长,哥哥短的,大了之后便成了欢喜冤家。在他的意识里,郭妮属于后者,他当她是妹妹,是哥们,是对头,或者以后还可能会是妻子,却从没想过是现在的恋人,更没想过那春心萌动的丫头会一直喜欢着自己。
她一直知道自己*,频繁地换着女朋友,也一直不屑于理他这些烂烂的桃花债。她常说的一句话便是,许少,你的烂桃花怎么又来了。
每次他失了恋,她总是拍手叫好,然后嘲笑着,你看,你看,我就说过是烂桃花吧,你丫就是眼瞎。
她总是随意地不在意的态度让他着实看不出什么暗恋他的端倪。
那么,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喊他哥哥的?
刚才她绷着一张脸拉他走的样子让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她竟然一转身便吻住了他。
女孩混着滚烫眼泪的吻让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似乎是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许辰兮,你别对她好,你别爱上她。
许辰兮那一刻脑袋一片空白,然后竟然清晰地呈现了黎棠的脸,那淡淡地宽容一切,看淡一切的笑容,她托腮出神的静谧以及她逗着小猫的灼灼其华的笑脸。
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记着一个女孩,第一次突然很想见到一个人,哪怕见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好。可是,现在他就站在她家楼下,握着打不通的手机,却束手无策。
他偷偷跟过她,知道她住二楼,可是现在家里没有亮灯,她没有在家。
电话打过很多,打到从被客服堪称一甲的普通话加标准英语发音告知“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到被通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打到五格电量只剩下两格,从心静如水打到心烦意乱。
许辰兮喉咙发干,他心情很差。焦急,不安,他走来走去,担心着那个似乎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女孩。
天色早已黑了,路灯不知不觉地亮了,昏黄的光芒微弱地让人会忘记它的存在。
他频繁地打开手机看时间,敏锐地注意走来的每一声脚步,直到神经系统拒绝再过度疲劳工作。
黎棠放学之后去了妈妈的墓地,她想要在考试前再静静地和妈妈说会话。到了那儿才发现墓碑周围有些杂草需要处理了,便耐心地清理起来,也忘记了时间。
她慢悠悠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各家都亮了灯火,只有自己家的二楼是乌黑的,她早就习惯了,没有人等待。
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踱步到楼下,却突然被掐住了左手臂。
她大惊,连踢带打地向那人招呼过去,撕扯着抽出被抓地通红的手臂。那人几步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腕,微恼,“喂,黎棠,是我!”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下挣扎,回头看见少年蕴着恼气的轮廓分明的脸庞。皱眉大力甩开他的手,“许辰兮,你大晚上的干嘛装神弄鬼?”
许辰兮转转手腕,挑眉,“这话该你交待吧,这么晚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晃荡什么,如果我真是什么坏人,你跑也跑不掉!”
黎棠阴着脸看他,“我有人身自由,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包括你。”
少年却一把拉住要转身上楼的人,拽了回来。
“我在这儿等了你四个小时,担心你担心的要死,你就这幅态度?”
“许大少爷,没人要你等,你甘心的。还有我一直都这幅态度,不满意你换人啊。”
她使劲想甩开他的手,他却预知一般像铁钳般钳住。
“你这个女人真不知好歹!”
黎棠挑眉,斜眼看他,“哼,是啊,我本性这样不知好歹,您还是去找知道好歹,能伺候得您舒服的女朋友吧。反正许帅花名满校吗,多少女孩排队等着您的担心呢。”
她生气了,按平常她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今天不同,她去看了妈妈,本来就心情低落。他竟然还因为自己没回他电话向她发起少爷脾气,这世上有多少事重过回那个取悦你的电话;有多少难过比你稀松平常地等了四个小时更煎熬,你却只会苛责别人没有对你的丁点付出感恩戴泽,痛哭流涕。
——你又有多少资格来过问我的自由,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难过。
许辰兮咽咽干涩的喉咙,似乎觉得折了尊严。
“黎棠,收回你的话,我对你好你该感激。你不过是仗着我现在喜欢你!”
黎棠攥紧拳,身体微微发抖。
感激?!
你当是在施舍谁?谁又稀罕你的施舍?
“许辰兮,放手。”
她偏过头,低头闭上眼睛咬着牙说。
不该哭的,不可以掉眼泪,不值得,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看到脆弱。他不配。
少年没动。
“许辰兮,请你放手。”
少年感觉到女孩在发抖,微微震着。
“许少,我求求你放手,行吗?”
黎棠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恶心感,抑制不住的恶心感翻腾在空空的胃里。豆大的汗滴聚集在额头,女孩捂住胃,慢慢向下滑落。
天旋地转,世界一下子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