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可是裕王妃主动约见的我。她约见我是为了要我提防靖王妃,靖王妃你知道吧,听说泼辣的很,听裕王妃的意思,她和靖王妃的恩怨着实不小。为了让我站在她那一边,甚至还拿我父亲走私一事来压我,着实是——”
话音戛然而止,林毅脸色突变,唇角的笑意僵住。盛宁璎哪能让他就此离开,只装着问,“方才我一直在想靖王妃是谁,后头不曾听清楚,林公子可否再讲一遍?”
瞧着盛宁璎脸色真挚,林毅几乎毫无迟疑就信了。已经坐下的慕容兰惊叹盛宁璎演戏天赋的同时,不得不感慨林毅的智商。
圆滑到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林知府,居然会生出这么一个蠢钝如猪的儿子,真是报应。
三言两语间,慕容兰就目睹盛宁璎毫不费力地搜集了林知府最为致命的弱点,偏生林毅还浑然不觉。
“美人,你我甚是投缘,不如今晚一起用膳,说说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林毅素来荒唐惯了,又见盛宁璎言笑晏晏地同他说了好一阵,干脆就动起了手,直接将盛宁璎圈在了怀里。
长山和云帆见状,纷纷出手。一眨眼的功夫,长山就将林毅给制服在地。看着做梦都能惊醒的那张脸,林毅目光从长山脸上落在了盛宁璎脸上,“原来真的是你。”
“怎么,上回不是就已经怀疑过我么,怎么还能栽倒在同一个地方两次呢?”盛宁璎神色嘲讽,见林毅安置在外的小厮想跑,立即让云帆出手。
赌坊里的一幕在百薇阁重演,鼻青脸肿的小厮哭丧着看向林毅,嚎啕大哭,“都告诉少爷几次了,这个人同那位长得太像,你非不听,如今晓得闯祸了吧。”
“你倒是个衷心的,这样吧,给你个机会,你回去告诉林知府,他儿子在我靖王府,若是想要回这个儿子,就来王府一趟,要偷偷地来,最好连夜来,知道吗?”
听了盛宁璎的话,林毅脸色再无半分血色,“你就是靖王妃?”
“林公子终于发现了?”眉梢微挑,盛宁璎抬手,看向长山,“把人带回去,别叫人发现了。”
等到百薇阁内在此恢复平静,慕容兰看向盛宁璎的目光复杂的很,“王妃,我觉得吧,你的天赋可能不在经商一事上,脸上画了油彩,倒是能演一出好戏。”
“胡说什么呢。”盛宁璎娇嗔着瞪了慕容兰一眼,二人相视一笑,倒是欢快。
慕容兰想起韦念安之前同她交代的事情,拉着盛宁璎往阁楼上去,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此前不是同你说过那花有毒么,今日念安同我说起,他说那花不单单只是有毒那么简单,兴许还有别的作用。”
“别的作用?”
“似是有催情的功效,这样过度会致使肾气不足,精血两亏,男子若长期被此花萦绕,便难以有子嗣。”
按照如此说法,兴许先皇只有萧南枫和萧景悦两位皇子,倒也说得过去。盛宁璎将所得消息捋顺,叮嘱慕容兰,“此事你和韦公子都务必保守,千万别说出去,知不知道?”
“我办事你放心,谁问都不会说。”
靖王府,入夜。
萧煜明看着被丢在地上的林毅,诧异不已,“这是……”
私事归私事,于正事上,盛宁璎丝毫不掺杂任何情绪,“王爷不是还缺个绳索将王府和蔺将军牵连起来么,我想着林毅能胜任此事。”
“此话怎讲?”
盛宁璎望着躺在地的林毅,眼底迸射出微光,“蔺裕之也好,林知府也罢,都是摆明了要站在萧景悦那边的人。又闻林知府和蔺将军交好,若是林知府上门让蔺裕之深夜来一趟靖王府,届时裕王会怎么想?”
“他势必不会再相信蔺裕之半分。”
“正是如此。”
林知府抹黑赶来王府,因着不是第一次上门,轻车熟路就赶到了大殿,“王爷,王妃,犬子不知犯了什么过错,惊扰了王爷和王妃?”
客套话在口,可林知府心里清楚的很,这件事势必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萧煜明懒得兜圈子,直接将话挑明,“今日让林知府来,是为蔺将军一事,林知府若是聪明人,你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林知府执意要装傻充愣,那么——”
“卑职清楚,还请王爷直说。”
盛宁璎一贯不参与政事交涉,此次也不例外。趁着空闲的时候退出大殿,却意外撞见了青璎。自上次后,两人再见难免尴尬。
原本想直接无视她离开,却听得后头的人似是有干呕的症状。
盛宁璎只停了片刻,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情,再迈步时已经失了分寸。青璎扶着走廊上红色的木柱站好,好容易将胃里涌上来的酸味压下去,脸色也变得煞白。
“我得出去一趟。”
青璎折身回了房里,她让丫鬟离开后,自顾自地出了一趟王府。有些事情已经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很久,只是她一直不敢去触碰,可如今已经容不得她逃避。
大夫收回诊脉的手,面上也没什么神情,只说,“已经一月有余,小姑娘身子虚,之后得多加注意,切忌贪凉受寒,贪嘴胡吃。”
“什么一月有余?”最难以容忍的结果摆在了面前,青璎依然抱着侥幸,不肯服输。大夫摸着自己的胡须,终是有了些柔色,“你有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
从医馆出来,青璎如若一具没了魂的提线木偶,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回到房间,不曾理会丫鬟的问话,一个人躲进屋里恸哭。
夜里用膳的时候,青璎端着自己熬好的药,迟迟没有动手。娘亲走的早,身边也没什么人教,若是早知会怀孕,她早就灌了避子汤药。
事到如今,已经是走上了绝路。
“青璎,今日你出去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即萧煜明的声音响起。青璎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碗应声落地,黑色的药汁撒了个精光,溅起的汁水将她素色的衣裙燃地脏污。
萧煜明推开门,见未出大事,才放下心来,“让下人打扫之后,再熬一份汤药就好。”
“好。”青璎喃喃应着,目光只死死盯着床脚的一块瓷器碎片上。待萧煜明离开,她唇角不受控地勾起,面容扭曲到不受控制,“是天意吧,不是我的错,命不该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