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秋风送爽,靖王府内热闹非凡,奏乐声祝贺声交织其乐融融。
婚房内,鲜艳华丽的红纱帐缠绕屋梁,精心布置的大红床上一抹亭亭玉立的身影,鲜红的盖头下一袭凤冠霞帔,纤腰犹如束紧的涓带,白皙的纤指有意无意地握紧又松。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婚嫁了,可紧张之感相较而言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次要嫁的人仅有几面之缘而已,将自己这辈子和侯府的未来托付与他,盛宁璎还未能做到完全信任,对他的一切印象皆是他人传言,实际如何亦难说,况且是用救命之恩换来的婚姻,实难保证。
夜色渐暗,觥筹交错之声渐渐平息,门外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盛宁璎的心跳莫名加速,手不自觉又握紧了一个力度,但还是尽量保持好仪态。
门被推开了,脚步踏进,门又被轻轻的合上。红盖头下的盛宁璎细细地听着一切声响,暗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得从容些许。
一双红色的靴子映入眼底,站定伫立,盛宁璎因为盖着红盖头看不到男人的神色,久到她快要伸手自己动手揭开盖头时,眼前的鲜红慢慢离去。
一袭红衣映入眼帘,精细的腰带上别着玉佩挂饰,束着的发冠绑着红色发带,一双星眸对上了视线,一丝涟漪在心中微微泛起,片刻后,盛宁璎闪躲了那似带有灼热的视线,眼睛慌乱的飘向别处,干咳一声,“靖王。”
“嗯?”萧煜明挑眉,“王妃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盛宁璎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片刻后轻声叫道:“夫君。”
萧煜明嘴角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转过身走向圆桌,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又走向盛宁璎,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金丝镶边杯盏,递了一杯给盛宁璎。
接过酒杯,盛宁璎知道该行合卺之礼了,两人喝完交杯酒后萧煜明将酒杯放回,走回红床边坐下,看着盛宁璎微显局促,便开口道,“你救了本王一命,护侯府周全,本王说到做到。你既已嫁与本王,本王亦会善待你。”
盛宁璎转头对上那双星眸,如今已经嫁给靖王,有了靖王的庇护,侯府今后也能少受朝堂纷争的波及,至于能否婚姻幸福,这不是她所能奢求的,家族平安是她唯一所愿。“多谢靖王殿下,我知你重承诺,日后若有用到宁璎的地方,宁璎必当尽力。”
萧煜明看着她坚定的眸子,亦如同初见时她为了侯府,为了天下大势,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求你娶我”时的神色,他直觉这个女人不简单,完全不似精心呵护养在闺中的贵女与世无争所该有到样子,而是似乎抱着某种决心负重前行之感。
隔了许久才道,“叫夫君。”
……
盛宁璎连忙移开了视线,萧煜明的星眸似有一种魔力,很好看,也很易沉沦。她对这个男人一切都充满未知,但又有种莫名的安心。
见盛宁璎低头不语,萧煜明剑眉一挑,“夜色不早了,就寝吧。”
“啊……”盛宁璎有些局促地看着萧煜明,她还没准备好要……
只见萧煜明吹灭了烛灯,慢悠悠地褪去外衣,脱了鞋子喜被一拉,翻个身睡了,留盛宁璎在那看傻眼,他这是……
一晚上盛宁璎侧着个身子,醒了睡睡了醒,裹着喜被,若再挪出半个手掌,她就该滚地上去了。而身后的男人一晚呼吸沉稳有序,偌大的红床,中间的缝隙似银河般敞亮。
归宁之日,萧煜明陪同盛宁璎回门,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大阵仗引得侯府门前百姓驻足,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一身天蓝色袍服束身,将萧煜明衬托得越发俊美高挑,风度翩翩。只见萧煜明先下马车转身细心扶着同样一声天蓝色华服的盛宁璎下车,金步摇在暖阳下闪闪发亮,声音清脆悦耳。
“好大的阵仗啊,不愧是靖王!”
“郡主好福气呀,真羡慕!”
“郡主生的美,是靖王好福气哟。”
……
纷纷攘攘的夸赞之声随着回门进府逐渐平息,因华服衣摆有些长,出门前盛宁璎险些踩空摔倒,幸亏萧煜明及时拉住,如今一路都搀扶着盛宁璎,明珠和如意跟在身后偷偷笑了一路,真幸福哟。
只有盛宁璎在心里苦笑,在外面的相敬如宾,夫妻恩爱,这样才能让萧景悦更加忌惮些。这几晚萧煜明都是熄了灯就直接睡了,哪里是甜蜜蜜,顶多算是有风度吧,君子?
到了花厅,盛宁璎一一为盛伯言奉茶,盛伯言看着两人恩爱有加,笑得合不拢嘴,女儿过得幸福,做父亲的自然万分欣喜。
盛安玠拉着盛宁璎左看右看,确定没有消瘦这才放开了她,看着挚友萧煜明,不能说是养的大白菜被猪拱了,毕竟萧煜明也不赖,然总的还是心里有点不舒坦,但是看着自家妹子笑容满面,也就释怀了。
聊了会已至晌午,盛伯言吩咐下人准备盛宁璎所有爱吃的菜,菜肴十分丰富可口。
刚开吃,门口便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萧景悦。
他和盛宁琪两人本欲在九月初九举办婚宴,奈何皇上先行赐婚萧煜明和盛宁璎,萧煜明是当今皇上的幼弟,即是他的皇叔,不可越矩,只得将婚期延后一日。知晓盛宁璎今日回门,便率盛宁琪提前回去。
“真是巧啊,靖王。王,妃。”萧景悦看着盛宁璎,一字一顿,他恨!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么被截胡了。
盛宁琪跟在其身后,端着姿态对着厅内众人行礼,然而屋内众人皆当她不存在。
“老臣见过三皇子。”盛伯言起身对萧景悦作揖,盛安玠虽然极不情愿,但也起身跟着行礼。好你个萧景悦,亏我家璎儿当初那么喜欢你,你竟背着她跟宁琪暗通款曲。盛安玠看着两人愈发不满。
“呵呵呵,看来本皇子和琪儿来的正是时候,不介意一同用膳吧?”萧景悦说着便已经坐了下来,很是自觉。
盛伯言也不好说些什么,都知道萧景悦是掐准了时间点,明知今日是盛宁璎的归宁之日,还来找不愉快。悻悻地吩咐仆人备上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