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明抬头望向盛宁璎,极为不解。前几次萧煜明只当盛宁璎是聪慧,可后来许多细节堆砌下来,萧煜明更觉得盛宁璎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点了点头,轻声发笑,“你又认识?”
盛宁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听过而已。”
听过?非也!盛宁璎有关前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这位董玉明,赶赴京都考场三次,次次落榜。到第四次落榜后一蹶不振,干脆回乡做了个教书先生,不料就在他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之际,竟然被萧景悦看中了。
董玉明心思本不坏,无奈为了他赶考,家中老母将所有能典当的事情都给卖了。萧景悦就是通过好生赡养董母,才让他死心塌地地跟着,在后来萧景悦和萧煜明的斗争中,这位董玉明可是出了大力。
“听说这位董公子又一次落榜,名落孙山,眼下是准备回去了,是吧?”
萧煜明虽对她的话有些怀疑,却并不追究,“的确如此,今日萧景悦登门拜访,实在是有些可疑。说来能落榜四次,实力可见一斑,他找上董玉明能做什么?”
听完萧煜明的话,盛宁璎恨不得把董玉明后来的作为讲上个三天三夜,可惜现在时间有限,只能作罢,“王爷,名落孙山只能证明他不适合科举,并不能证明他没有能力。我敢以王妃之位担保,你若是能将他收了做幕僚,势必如虎添翼。”
“这……”萧煜明对盛宁璎的话有所考量,可对上盛宁璎那双信誓旦旦的眼,莞尔点头。手落在她的脸,伸手扯了扯,“王妃发话了,那为夫就试试吧。”
前世萧景悦三顾茅庐才终于说动了董玉明,如今这才第一次会面,留给萧煜明的时间还很充分。想到这,盛宁璎着实松了口气。
次日,萧煜明从百忙之中抽空,来了董玉明所住的草房。前日才见了三皇子萧景悦,今日又来了靖王萧煜明,董玉明惶恐难安,忙跪地拜见。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寒舍简陋,还望王爷海涵。”董玉明双肩瑟瑟,又因为草屋鄙陋,羞愧紧张到不敢抬起头去见人。
萧煜明环顾了一圈,屋内只有一张木板搭就用来入睡的床,已经是深冬时节,上头也只铺着一层薄薄的被褥以御寒。一桌一椅瞧着像是别人不要而捡来的。屋内最值钱,竟然是桌面上摆着的笔墨纸砚和床头放着的书。
忙俯身将人扶起,萧煜明走到他桌前的纸面前。许是为了省纸,字迹皆是蝇头小楷,但即便字小,也是遒劲有力,笔锋劲道。
起初还不信此人能力,可见他纸面所构思的屯兵塞上,且耕且守的计策,萧煜明便了然盛宁璎举荐他的缘由,“这可是先生亲写?”
一声先生使得董玉明倍感压力,艰难咽了口唾沫才点头,“的确是草民所写,不过是胡乱言语,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先生大才,何谈见怪。”屋内连个能坐下谈论的地方都没有,萧煜明缓声笑道,“若是先生愿意,本王想请先生至府上相谈。”
会试四次都没能得到名次,如今能够得到王爷青睐,是毕生福分,董玉明如何会拒绝,即刻点头如捣蒜,“愿意。”
董玉明初到王府,萧景悦就得了消息。传报的人半跪在地,久不见萧景悦有所动静,也不敢贸然起身。
盛宁琪过来送羹汤时,就见着如此情形。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下,结果还未来得及出盒的汤水就被掀翻在地,洒了一片。
“好一个半路截杀,居然敢和本王抢人。”萧景悦怒极反笑,双目迸射出烈焰一般浓郁的戾气。盛宁琪昨夜听萧景悦提起过董玉明,如今听了这话,心里也清楚了几分。
好声好气地将东西收拾好,盛宁琪巧笑嫣然地上前安抚,不料竟被一举推开,遭了汤一样的命运。
不怨不怒地爬起身来,盛宁琪面上依旧擒着笑意,“悦哥哥,都说董公子他重孝道,即便人被截了又如何,要是他娘亲在我们手上,那不就是笼中之鸟么?”
盛宁琪的话点醒了萧景悦,也不顾有外人在场,萧景悦捧着盛宁琪的脸,在她额头重重落下一吻,“还是王妃想的周到。”
目光落在她被汤水烫伤的位置,心疼不已,“是本王不对,快让大夫过来上药。”
盛宁琪还想娇气地再说些惹人内疚的话,不料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前一刻还歉意满满的人,下一瞬就已经冲了出去。
眼见萧景悦不见了踪影,盛宁琪一改方才柔柔弱弱的模样,眼神犀利地看向了站在她跟前的王府丫鬟,“没长眼还是没长手,见本宫摔在地上只懂看戏?来人,将她右手剁了丢出去,免得脏了我的眼。”
丫鬟扑通跪地,忍不住求饶,可为时已晚。
得探子来报,董玉明的母亲早已经赶赴京都,为的是探望自己儿子,如今怕是已经快到城门了。萧景悦眼珠子咕溜溜转了两圈,亲自前往城门外的住处去找人。
赶到城郊外的客栈后,萧景悦的随从去问了掌柜的,却得知董玉明的母亲就在一炷香功夫前,离开了此地。
“走了?”萧景悦目光落在人群络绎的城门处,厉声发令,“沿着城墙一路搜查过去,务必将人给我找出来。”
董母照着董玉明给的地址,往城门处去。见有官兵往城门处过来,她忙把手里的字条给揣进了兜里。
“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来了这些个官兵?”见着来的人一字排开,董母拍了拍前面人的肩,低声问道。
被询问的男人也不知情,只摇头。
眼看着就要轮到董母被搜查,突然有一辆马车过来,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吸引了那一群官兵的注意,董母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进了城门。
正当她准备继续前行时,整个人悬空一跃,就这么进了之前那辆奢侈的马车里。轿内坐了三个水灵灵的姑娘,最当中那个朝着她嘘了一声,瞧模样倒也不像是坏人。
盛宁璎吩咐车夫回王府,转眼就见着萧景悦从城门前路过。甩脱了他回到王府,盛宁璎便扶着董母下车,往前殿而去。
“娘,你怎么来了。”董玉明见到熟悉的身影,飞快奔走,赶到董母跟前扑通跪下,“是孩儿没用,这次又辜负您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