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走到桌前,留了药方后递给另两位大夫查阅。徐大夫最得煜峰信任,见他点头后,煜峰才点头把药方交给了徐大夫,“尽快抓药熬汤。”
临近午夜,煜峰才从徐大夫手里接过熬好的药,给萧煜明灌了进去,不料将将灌下了药,萧煜明便开始咳嗽,整个人瞧着比之前还要憔悴。
煜峰心里慌得厉害,直接让人将那个开药的女子给关押了起来。
“他症状就是如此,再过一会儿就好了。”女子想为自己辩驳,无奈煜峰此刻根本没心思去听她的。
被关押起来的女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看地上爬的蝼蚁,天色将亮的时辰,徐大夫过来了关押的军营,又将女子领了回去。
“我就说会有效吧,现在不是看起来好多了么。”女子大大咧咧地走到了病床前,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顾自地就把起脉来,察觉不对,她当即抓着萧煜明的右手,使其掌心朝上,“糟了……”
“什么糟了?”煜峰将将生出来的两分信任,因为女子神情的变化而荡然无存,上前两步将萧煜明手里的伤口看清楚,才知她所谓的糟了是什么意思。
只见早前只停留在手腕处的那条红线,眼下又有了蔓延的趋势,往手臂上去了。红线瞧着像极了话本子里月老牵的姻缘线,只是略显诡异。
若是再这么蔓延下去,顺着手臂往上,岂不是得到心口的位置?
“姑娘,你可知这是为什么吗?”萧煜明半撑起身子坐着,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被她挽起的衣袖冲拉下来。因着病情,萧煜明说话声音不如往日中气十足,要听清楚得费些力气。
坐在床前的姑娘沉思了片刻,这才给出了个算是可信的理由,“我猜是给你下蛊的那位姑娘正在靠近你,子蛊察觉到母蛊的消息,所以才会如此。”
姑娘站起身来,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煜峰赶在她离开前,动手将人留了下来。说是挽留,实则是软禁。
“喂,我可是好心给你看病,哪有这样恩将仇报的?”坐在萧煜明营帐内捣药的女子冲着萧煜明低吼,着实是个烈性脾气的姑娘。
萧煜明浅声笑着将药喝完,上前赔礼,“煜峰他也只是因为过于担忧,又找不到合适的法子留下姑娘而已,还请姑娘不要怪罪他,等到病情抑制下来,我一定好生报答姑娘。”
“没救了,公子你就乖乖等死吧。”遭了这样的气,姑娘说话也就口无遮拦,更有存心吓人的意思。
煜峰见她这般,直接拔了刀,还未动手他就被萧煜明给喝退。
“真的没办法医治么?”萧煜明喝药之后要比之前好上许多,唯独脸色苍白些。如此面容配上他惨兮兮的问话声,正在捣药的姑娘也不忍心起来,“骗你的,其实也并非没有办法医治,只是我暂时还没想起来罢了。”
“那我先谢过姑娘,如若无法医治,也希望能尽力抑制。”后方是幽州,是王妃,前方是北狄,是乱贼,不容他这个时候有半点差错。
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都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女子不知他来头,只觉得他该是个领兵打仗的都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带兵打仗的还这么怕死呢,真是没半点觉悟。”
萧煜明并不恼,只耐心解释,“战况在即,若我此刻出了事,军心动摇,便是不战而败。况且——”
想起家中夫人,萧煜明脸色自然而然地温柔,“家中还有夫人,若真是遭遇了不测,也还是想回去见她一面,故而只能劳烦姑娘了。”
“你有夫人了?”女子对此深表震惊,将萧煜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摇头,“瞧着也不像是成了亲啊。”
兀自嘀咕了两声,女子神情不似之前那般自在,拱手抱拳行了礼,仗义道,“往常村里的人都喊我楚楚,你也这么喊吧,我去给你将这副药也给煮了,等午膳之后喝了睡上一觉,该是能恢复个七成。”
楚楚熬药的时候,旁边有三个丫鬟盯着,自知是煜峰信不过她才如此,刚要问话,谁知三个丫鬟自己先躁动起来。
“他真上战场了?”从丫鬟口中得知萧煜明急匆匆上了战场,楚楚脸色煞白。有丫鬟觉得不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的楚楚想去拦着他,偏生这药又离不开她。药材珍贵,若是浪费真真是大罪过。
月上柳梢头,初夏里的虫声聒噪。一直看着炉下火候,听闻大军回营,楚楚便赶紧端了药送去了萧煜明房里。
大老远就听到他轻微的咳嗽声,楚楚稳住手里的汤药,加快速度赶过去,“不是要你先休息么,怎么还出站了?”
“北狄突袭在先,这是第一场战事,身为主帅不得不出征鼓舞士气。”萧煜明接过楚楚递过来的汤药,一口饮尽。
将士之间须得商议战略,楚楚无法在营帐内久待,见萧煜明喝完了药,就只能接过碗退出去。
见人走远,煜峰面色严肃地好似面上结了冰层,追随楚楚背影的眼底满是凉薄,“王爷,这人出现的太突然,不得不防。”
“能如何防?最怕的就是此类情况,无头无尾,毫无头绪。”萧煜明并非不怀疑楚楚,只是如今情况所逼,只能如此。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看着窗外一弯弦月,萧煜明脑海里浮现盛宁璎的面容,也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
被萧煜明记挂着的盛宁璎正为了管家而烦恼,自从萧煜明走后,徐嬷嬷明里暗里地针对她,总想着要她这个王妃闹出笑话,好叫她这个老奴能够出一回风头。
只可惜徐嬷嬷对盛宁璎的了解太少,未能知己知彼,又如何百战百胜呢?
“王妃,你何时学会管家了?”见盛宁璎正废寝忘食地核对徐嬷嬷送过来的账簿,研磨的明珠惊叹不已。
铺纸的如意拖着长音唔了一声,对着花痴模样的明珠解释,“往常老夫人就很是注重王妃管家的才能,只是那时候王妃不好学,才叫人以为她不懂管家罢了。”
将手里的账簿收起放在一边,盛宁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冷声道,“徐嬷嬷还真是慷慨,将这么个大好机会拱手相让。”
“什么意思?”明珠和如意见盛宁璎脸色瞧着不大对,一并凑过来。盛宁璎莞尔,柔声道,“我正愁不知如何扭转府里风气,如今有人愿意为我立威,这便宜不捡白不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