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过后，太子去了永福宫。娴妃见萧南枫过来，笑问他，“此事办的如何？”
从瓷盘里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萧南枫点头，却是不解，“母妃，为何非要让皇叔来处置此事，犯事的是他夫人，无论他如何处置这事，都不可能落个好名声，而且还会伤了他与侯府的情谊。”
娴妃眯了眯眼，将茶水递过去，“这样才好，帝王之术无非就是鹬蚌相争，你要做的，就是掌控全局，不要让某一方过大过强，让他们斗就好。”
萧南枫并不喜欢自己母妃说的话，直摇头，“皇叔很好，是真正能分担国事的人，不该如此。”
话音刚落，萧南枫就被娴妃给瞪了一眼，“要算你你皇叔又不是你我，分明是萧景悦，本宫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和自己母妃理念不合，可也习惯了听她的话，萧南枫在吃完最后一块糕点后起身，“儿臣还有事要忙，就先告退了。”
萧煜明被指派了任务之后，才知情况一点不简单。如何解决盛宁璎的事情并非要点，无非是想割裂侯府和王府的关系，借力打力罢了。
好一招声东击西，先造势杀人，再泼脏水。如今帷幕拉开，萧景悦一行人只等着看戏了。
“此事可有了定论，今日朝会都说了些什么？”见萧煜明自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盛宁璎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不愿她也被此事困扰，更何况此事还涉及到了侯府和王府，萧煜明轻声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此事不用你来操心。”
盛宁璎见萧煜明不似在撒谎，只当他是累了才如此，用膳之后，早早拉着他上床就寝。在家躲了四天，直至第五日早上，有噩耗传来。
盛家老夫人，盛宁璎的祖母，死了。
甫才听到这个消息时，盛宁璎竟是笑出了声，“也不必拿这么大的事情来唬我吧，往后我小心些就是了。如意，这不可能是真的，祖母总爱这么玩，我都习惯了。”
眼泪决堤而出，如意死死咬着唇，都将唇内壁咬出血来，“小姐，是真的，老夫人她真的去了。”
盛宁璎还想骗自己，可如意和明珠哭的那样伤心。怎么会，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说是过两日就来看她么？
驾车前往华安侯府，刚出门就撞上了冲回来的萧煜明。盛宁璎腿一软，再站不起来。喘着粗气的萧煜明赶紧将人扶起，把她抱上了马车。
前往侯府的途中，两人之间无一句交谈，萧煜明唯一能察觉到的，是胸口位置的衣襟湿了一片，且还有蔓延的趋势。
马车停下，萧煜明伸手要将她抱下去，却被盛宁璎推开，“我自己可以。”
华安侯府哭声遍地，盛宁璎强撑着到了老夫人居住的别院里，见到被白布裹面的尸身，堪堪被门槛给绊倒在地。
萧煜明即刻上前将人扶起，一并跟着走到了床前。见到盛安阶，盛宁璎才放声痛哭，整个人埋进了盛安阶的怀里，“怎么会这样，这么突然。”
盛宁琪到的时候，无一人搭理她。瞧着躺在床上的祖母，她禁不住冷哼了一声，“可算是死了，免得我日日记挂。”
这番言论唯独彩环听了去，受尽折磨的她忍不住抖了抖，后脊发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奈轻叹了一声。
当天下午，盛伯言和盛安阶在商谈葬礼一事，盛宁璎因哭的失了力，则被安置在了她原本的闺房里，萧煜明贴身坐在她跟前。
见人醒了，未开口就落泪，萧煜明眉头蹙紧，张口几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是没有面对过如此时刻，知道安慰无用，也还是想安抚，“祖母想必是不希望你如此的，再哭下去该伤了眼睛。”
听到祖母二字，盛宁璎眼泪流的更凶。扑进萧煜明的怀里，盛宁璎哭的连呼吸都是喘着的，“为什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祖母她一辈子积德行善，也无病无灾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撒手人寰了。”
连最后一面，她都来不及见。
抬手落在她手背，顺匀她的呼吸，嗫喏着想开口，可念及老夫人生前和他交代的事情，终究是咽了回去。
葬礼礼制隆重，大操大办。盛宁璎在侯府祠堂里跪到了头七，因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同处一室的盛安阶见势，忙将人抱了出去。
盛宁璎再醒来时，已经是两日之后，身在侯府。空无一人的寝殿内，盛宁璎回想起晕倒之前，从盛宁琪那里听来的消息。
“祖母死前，可是去见过靖王一面，姐姐，你说祖母的死，会不会和靖王有关？”
这话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盛宁璎的心头，便是昏睡都不能安息。明知这可能是盛宁琪的挑拨离间之计，可还是忍不住去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萧煜明推门进来，见盛宁璎醒了，忙走上前，“怎么样，可还觉得不舒服？”
“你见过我祖母？”盛宁璎目光如箭，将毫无防备的萧煜明杀得措手不及。碗中的汤药颤了颤，将碗放在床头边的矮柜上，萧煜明不问反答，“谁告诉你的？”
不否认，那也就是说，真的见过！
盛宁璎如遭雷击，突然激动起来。拽紧萧煜明的衣领，似陷癫狂状态一般，逼问着他，“是你，是你杀了我祖母？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凭什么！”
面对盛宁璎的指责，若说丝毫不痛心是假的。相处了快一年的时日，她对他，竟是没有半点的信任可言。
唯恐她再伤了他自己，萧煜明闭口不言，只强行要她冷静下来，熟料她突然之间起身，夺过桌上的剪子，对准自己的颈口。早前北狄挟持她的人留下来的伤口还未完全消失，如今又要添一道新伤。
萧煜明不敢再上前，脸色苍白的他朝着盛宁璎妥协，“先把剪子放下来。”
“你告诉我，我祖母究竟是怎么死的。”从小到大，祖母最是疼她，如今杀她的竟然是她的夫君。她哪还有脸面去见哥哥和父亲，不如一死了之，告慰祖母在天之灵。
见她真的萌生了死志，萧煜明着实慌了神，有血滴从她颈口处滴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枣红色毯面上，消失不见。
“祖母的确约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