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从青客雅间出来后,脸色比之进门时,要欢悦的多。进了家门,见乔伯松也在,气焰又消弭了几分。
“爹,你,你怎么来了。”
转头去看乔徐氏,可眼下乔徐氏也自身难保。扑通一声跪下,脑袋压在地面上,乔岩为自己辩护,“爹爹请息怒,弹劾你的人,孩儿找出来了。”
“什么?”
“今日孩儿并不是有意要出门,只是三皇子的王妃差人送了信过来,孩儿不得不出门。管家和娘亲皆可作证。”
“王妃召见你?”
乔伯松心下惊疑,倒也忘了追究。乔岩趁着机会,连连点头,再把盛宁琪如何有求于他的事情,全部抖落了个明白。
“爹,别看侯府把自己说的多么光明磊落,其实一个个的,指不定是人面兽心。若是咱们家能够和王府站在一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乔伯松冷哼了一声,却并未动手责罚乔岩,“说的倒是容易,眼下王爷未归,她一个女人家的话,凭什么信。”
“此言差矣,要知道王妃本是侯府庶女,三皇子能够娶一个庶女做王妃,可见二人感情极好。再有,王妃还透露消息说,皇帝的身体日渐亏空,已经没有多少——”
话还未说完,乔岩就被乔伯松给捂住了嘴。而后,前堂的房门紧闭,下人也都被赶了出去。
见势不对,乔岩下意识就要跪下,可乔伯松却一改刚才要吃人的脸色,温和的很。
“王妃的意思是,皇帝已经快不行了?此言当真?”
乔岩拉开了乔伯松的手,点头,“千真万确,王妃还给我看了太医院的手札,上头可明明白白盖着太医院的章,不会有假。”
深夜,靖王府。
自嫁进王府起,盛宁璎就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起初是畏惧周公之礼,而后又遇上萧煜明受伤,今日忙了一天,盛宁璎睡得便沉了些。
等到寝殿的灯全灭后,在外头值班守夜的丫鬟便分成了两拨,一拨回房,一拨则继续在门外候着。
琼华满地,竹影被雕花的窗格割成了几段,落在地上沾了月光,像是镀了银漆,奢华的紧。
将将睡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萧煜明被惊醒。他自小在皇宫里长大,身边从来杀机四伏,长大后又出入沙场,更是生死难料。久而久之,便是养出了浅眠的习惯。
手腕被反锁住的盛宁璎即刻被疼醒,忍不住嚎了一嗓子。这一声尖锐中又带着些许初醒的沙哑,晦涩而暧昧。外头的两个守夜丫鬟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摸不著要不要进去。
萧煜明当即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盛宁璎的手,询问声里自责愧疚的很。他和盛宁璎成亲纯属偶然,这几日又忙的厉害,他总忘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让我看看。”
小心翼翼地抓过盛宁璎的手腕,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此前被他握住的地方就红了一圈。若是他醒悟地再晚一点,王府今晚怕是得找大夫过来接骨。
盛宁璎并未有要怪他的意思,她之前也曾捉弄过盛安阶,她那驰骋疆场的哥哥,反应能力比之萧煜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能说,练武的男人,惹不起。
“王爷,王妃,可是出什么事儿了?”起初伺候萧煜明更衣的丫鬟心里惴惴难安,急切上前问话。
眼瞧着萧煜明已经准备起身,盛宁璎深吸了一口气,赶在他前面。
“无事,不必进屋。”
收回手的时候没察觉,硬生生扭了一下,盛宁璎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能压着声音痛吟,而后是萧煜明听着就紧张的声音,问她情况。
唔,两个丫鬟合计了几句,倒是识趣地离寝殿的大门多出了三人长的距离。
“我并非故意,可伤着筋骨了,不行,还是让大夫过来瞧瞧。”
说着,萧煜明揭开了被子,鞋子都已经穿好,人又被拉回了床上。
“没什么大问题,其实我只是被吓着了才喊出来的,真没事,把粗盐裹进袋子里,热敷一阵就好了。”
“我来,你且歇着。”
萧煜明从丫鬟手里接过盐包后,关了房门,迅速回到了床边。想来真是乏了,盛宁璎撑不过多少工夫,又睡了过去。
意识到手里握着的手变得柔若无骨,毫无半点推脱时,萧煜明低头去看盛宁璎,果不其然,人已经睡了。
往日里盛宁璎习惯左侧卧,若是再由着她睡,受伤的手怕是得被压着。若是醒了还好,只怕不醒,气血不通,明日怕是得疼的厉害。
思来想去,萧煜明在为盛宁璎上好药油后,只好将人安置在了里侧,让她正对着他躺下。极为小心地把手穿过她颈下,在把盛宁璎的左手牵着,萧煜明才阖了眼。
次日早上,昨晚睡得极早的盛宁璎醒的也早。一整夜没能翻一个身的她觉得全身都酸,半睡半醒间想要翻个身活动筋骨,才发觉自己居然躺在萧煜明的怀里。
急切地想要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又不想惊扰了他。可手一动,萧煜明的手也跟着收紧。被握着的手逐渐感觉到了疼,就在盛宁璎以为自己的左手也会遭受到如手腕一般的酷刑时,萧煜明的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明珠和如意来伺候盛宁璎洗漱时,以为萧煜明又和之前一样,早早出了门,便是很随性地推门进来了。
还没等迈进门槛,如意就赶紧拉着明珠退了出来,把门关回去。
被二人吵醒的萧煜明,睫毛如蝴蝶轻盈的翅膀,微微发颤,再不经意地抖开。这一回,他总算是没忘记自己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笑着喊了声王妃,对上盛宁璎委屈巴巴的目光,盛宁璎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手迅速松开,萧煜明难得有如此窘迫的时候,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的,是不想我压着伤口。看来伤势处理的及时也稳妥,已经没事了。”
将手腕转动了两圈,见情况无碍,盛宁璎心满意足。她能如此爽快地原谅,可萧煜明却不能真的就接受。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茶香馄饨,但是高汤要辣,又不能盖过茶香。”
说的时候,无非是记挂着茶香馄饨的滋味,可当萧煜明真的把茶香馄饨端上桌时,她整个人都懵了。除此外,给她布筷的那位丫鬟,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盛宁璎也瞧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