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一个人，像是很久很久前离别的故人。”狐仙如实答道。
灵仙目光一凝，“很久很久之前？”
狐仙点点头，“是你想的那样。”
“是谁？”灵仙问。
“沈先生，主修烈焰灵元的天境武者，修为胜过剑宗的段誉何，高深莫测。”狐仙回道。
“像谁？”灵仙又问。
“你应该比我清楚，灵仙的传承记忆一向是四仙中最完美的。”狐仙说。
灵仙沉默了，半晌后她才开口问道：“你和她们说过这件事了吗？”
灵仙指的是云仙和月仙，她们四人的修为相差无几，平日里是最亲的姐妹。
“今个儿和沈先生在揽月湖前面饮酒来着，刚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和她们讲。”
灵仙面色略有些古怪，“月仙妹妹和云仙姐姐都还没睡，把她们叫过来一起说吧。”
狐仙点点头，“也好。”
取出两枚形态各异的通听符咒，一枚呈现出流云的样式，另一枚则如同天际的残月。
四仙持有量身定制的特殊符咒，彼此沟通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狐仙把讯念传递过去，没多久就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门没锁，你们进来就成。”灵仙说道。
两位女子推门而入，她们身着宽松的睡袍，皆是呈现出纯净的白色，其中一人轻轻微笑，笑容让人如遇甘霖，衣袍绘有云纹，为云仙。
另一位女子有狭长的眸子，但与狐仙不同的是，她的眸子像一轮弯月，气息略有些森冷，主修的似乎是一种类似寒月灵元的力量。
“这么晚了，你们都还没睡？”云仙笑问。
灵仙微微一笑，“宗主还没到，现在轻舞宗的各项事宜都成了我的工作，快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休息。”
看向灵仙前方的桌子案板上，有着一叠叠堆起来的文书，旁边还放着纸笔。
云仙吐了吐舌头，“辛苦你了，可我们也不懂这些，没法帮你什么。”
狐仙连忙点头应喝，“就是就是。”
“你还就是呢，我们四个数着你做的活计最少。”灵仙敲了敲狐仙的脑袋。
狐仙一脸委屈的样子，“我不是什么都不会嘛，即便帮着做了，很多时候也是平添麻烦。”
“嗯，你的确是一个惹事精。”云仙扑哧一笑。
“叫我们过来，不是为了这些琐事吧，现在月光正浓，是修炼的绝好时机。”月仙开口说道。
她沉默寡言，不过看向狐仙三人时眼中的温柔是无法伪装的。
“狐仙带着鸢思怡她们来到三项城时，遇到了一个人。”灵仙于是说。
“你是说沈先生？鸢思怡那丫头和我们说过了，一位主修烈焰灵元的天境武者，是轻舞宗请来的贵客。”月仙说。
“嗯，是他。”狐仙点点头。
云仙托着腮，“可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呀，包括他住在顶层宗主房间的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不成？”
“沈先生，像极了我记忆里的一个故人，而且他对这里的建筑美学似乎颇有了解的样子，即便未曾走过的地方，他都能轻车熟路地越过一个个崎岖小路，最后折返回来。”狐仙说。
“记忆里的故人？”月仙黛眉微蹙，“你是指，传承记忆里的？”
“应该是了。”云仙喃喃低语，“可会是谁呢？”
“你们应该对他都不陌生才对。”狐仙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都不陌生。”月仙眸子像一枚月牙，“是他？”
狐仙轻轻点头，“可能吧，明日你们见见，或许能想起什么。”
她们的对话像是缺少了某种关键的讯息，听上去颇有些突兀，不知会在何时截止，不知在讲些什么。
“宗主知道这件事吗？”月仙问。
“不知道，我还没告诉宗主呢，不过等她来到这里，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吧。”狐仙说。
……
清晨。
轻舞宗在地底依靠穹顶的玉版变幻天色，形成和外界相差不多的光晕。
如今的光芒像是艳阳初升，一缕缕细腻、柔和的光晕汇聚在一根根树木的枝叶上。
奥焕杳手臂搭在额头，他眼皮抬了抬，双目缓缓睁开。
光晕并不刺眼，他适应了一阵子就起身坐在了床沿。
“又睡着了。”奥焕杳摇头苦笑，“太累了，我太累了吗？”
他很少安然入眠，最近竟莫名睡着了几次。
简单的洗漱穿戴没用多长时间，奥焕杳打理了一下仪容，就推门而出。
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奥焕杳来到了楼阁之外。
轻舞宗里空空荡荡的，四下无人，但奥焕杳隐隐能听到喧嚣声从偏向西部的位置传来。
神元弥漫扩散，短短几瞬间就笼罩了整个轻舞宗，奥焕杳松了口气，“没有剧烈的灵元波动释放出来，应当是举行着一次聚会吧。”
他犹豫了一下，顺着青石街道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女子的嬉笑声就越浓，奥焕杳来到了山水之间，这里铺着艳红的地毯，下陷的地域似乎是一处舞池，年轻具有活力的少女们都聚在这里，她们或是吟唱，或是与身旁的人低声耳语。
四道出众的倩影站在舞池的一旁，她们是观望者，并没有参与到这场舞会中。
“沈先生到了。”狐仙注意到奥焕杳的到来，她轻轻戳了戳身旁的云仙、月仙，轻声提醒。
她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目光停在奥焕杳身上。
月仙愣住了，云仙和灵仙也出现了些许失神。
狐仙在月仙的身边轻轻掐了掐她的腰间，月仙吃痛这才回过神来。
月仙看向奥焕杳的目光略有些复杂，是说不上来的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这位就是沈先生了吧，久仰大名。”月仙向奥焕杳微微躬身。
云仙和灵仙也同时向奥焕杳行礼。
舞池中的少女停下动作，她们瞧见奥焕杳俊逸的面庞，互相倾诉着心里的感慨。
“他就是鸢思怡说的沈先生？看上去这么年轻呢。”
“是不是驻颜有术，我或许可以向他请教学习呢。”
“沈先生修为出众，据说是剑宗刽子手：段誉何都奈何不了的强大武者。”
“他会不会很年轻？是不是从传说中天雾云障那头万国圣疆中的青年才俊？”
“他为什么会来轻舞宗？这里从未允许过男性进入的。”
……
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枝头的黄鹂，清脆悦耳。
“今天是我们轻舞宗的年庆，让先生见笑了。”月仙说。
奥焕杳摇摇头，“无妨，你们不要被我影响就是。”
他和四仙站成一行，光晕从穹顶的温玉中倾洒下来，蒙在身上，他们像极了神仙伴侣。
年庆继续着，狐仙和奥焕杳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不断打听有关他的故乡、身份。
奥焕杳把沈弡的身份打造成一个完美的伪装，从经历到所需要的情绪变化没有丝毫破绽，再加上截然不同的灵元属性，即便是李元天等熟悉他的人站在对面也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奥焕杳。
“沈先生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呢。”狐仙笑眯眯地说。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经历，回忆是一个宝藏，一个讲不明说不清的宝藏，我们都有各自的故事，说起来了，就没完没了的，仿佛要把自己的一生灌注给别人，或者说把曾经做过的事重复一遍。”奥焕杳说。
“沈先生，你的道理总能令我折服。”狐仙赞道。
“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奥焕杳摇摇头，“回忆的事情多了，就不免有些感怀。”
一直沉默不言的月仙突然绕过了灵仙来到奥焕杳身旁，她目光盯着奥焕杳，突然问道：“沈先生，你不觉得和我在什么地方遇见过吗？”
奥焕杳被月仙突如其来的发问弄的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摇摇头，“我们不曾见过。”
月仙似乎有些失落，她勉强笑了笑，“是我记错了，之前遇到过一个很像沈先生的人。”
“很像我的人？”奥焕杳不禁问道，“一个主修烈焰灵元的武者？”
月仙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月仙冒犯了沈先生，还望先生海涵。”
奥焕杳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轻舞宗里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轻舞宗的年庆会持续一天，我们摆设盛大的酒宴，不知狐仙能不能邀请沈先生来和我们共饮美酒呢？”狐仙说。
“今晚吗？”奥焕杳问。
“嗯。”狐仙点点头。
“我没有什么事情，不过饮酒就算了，昨晚已经喝了不少。”奥焕杳说。
“沈先生肯来就好，轻舞宗的大家都对先生保有敬畏、好奇的心思呢。”云仙说。
“沈先生，我有些疑问。”灵仙说。
狐仙三人一愣，她们目光中多出了几分耐人寻味的光芒。
“请先生和我去别的地方谈谈好吗？”灵仙邀请道。
奥焕杳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担心轻舞宗，或许是因为狐仙像极了冷月晗，他总觉得自己和轻舞宗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就像是无形的命运交织成的线条。
“不能在这说吗？”奥焕杳问。
“一些旧事罢了，这里略有些纷扰，先生不介意的话，请随我来吧。”灵仙说完，就款款起身。